杨宙刚得了一句“求求哥哥”,通体舒畅,压根不在意陈桑的坏声坏气。他思考片刻,跟陈桑说:“要不我们每扇门都敲一遍?”
陈桑此时冷静下来,他曾听金娅真说,她家住得不高,想来杨宙不靠谱的方法可以一试。
三个人打算分头行动,而杨宙非要跟着许时曦,陈桑问原因,他就说担心住户生气要骂许时曦。
陈桑说:“你不担心我?”
杨宙很奇怪地看他一眼,大致意思是:你需要担心吗?
陈桑也就不想理他了。
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误打误撞,101那个寡淡的女声给他们开了门。
是个面容秀气的姐姐,掩在半开的门后抽烟。
许时曦道:“对不起……”
姐姐问:“不是502的表弟?”
许时曦张了张嘴,姐姐像是知道他答不上来,挥开烟雾:“行了,找谁?看你长得弱弱的,估计没什么杀伤力,说说,说不定能帮你。”
陈桑赶紧道:“一户姓金的人家。”
姐姐吐了口烟,扔下一句“304”,“砰”地关上了门。
陈桑在家长会上见过金娅真的父母,当盘着精致发髻、身着丝绸睡裙的金娅真妈妈开门时,他果断启用了杨宙的说辞。
“阿姨你好,我是三班的学习委员,来给金娅真同学送卷子。”
金妈妈将信将疑地将门打开一条缝,仍挂着防盗链。
陈桑补充道:“金娅真同学这几天都没来学校,大家都很担心。”
金妈妈说:“……谢谢你们。”
她还是打开了门,发现杨宙和许时曦后,仿佛松了口气。兴许是陈桑人高马大,加之长得端正却显得有些凶悍,而杨宙和许时曦看着比较和气,这才令她彻底相信了这套磕磕巴巴的谎言。
金妈妈给三个男孩子倒水,陈桑一直乱瞟,发现一间卧室关着门,那大概就是困住金娅真的地方了。
杨宙接过水杯,镇定道:“阿姨,可以叫娅真出来一下吗?班主任叫我们给娅真稍微划一下这些天的重点。”
金妈妈满脸倦容,虽然维持得体的微笑,泪沟和肿起来的眼睛都很明显。她犹豫片刻,轻声道:“娅真不太舒服……”
许时曦忽然转过头,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说:“金娅真,我是许时曦,老师说过几天艺考生要跟她开个会,你听见了吗?”
金妈妈似乎是被吓着了,伸手抚了抚胸口。女儿受侵害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恍惚而惊惶的状态,所受的教育让她对女儿怀有无限怜爱,大环境却让她不得不埋怨女儿的“不安分”。丈夫也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觉得这样说不太对,却无力反驳。丈夫让她锁住女儿,她也如实照做了。
女儿在房间里掉眼泪,她在客厅以泪洗面。
杨宙半真半假训了许时曦一句:“怎么咋咋唬唬的。”
许时曦眨眨眼,挺真诚地跟金妈妈说:“阿姨,放娅真出来吧。”
陈桑和杨宙都一齐抬头,殷切地看着她。
金妈妈犹豫道:“娅真她……”
许时曦说:“我们就带她在楼下走走,散散心,绝对不会去哪儿的。”
他把手机掏出来递给金妈妈:“您要是觉得不放心,我的手机来做抵押。”
杨宙轻咳一声,努力忍住笑。
金妈妈没接手机,她内心防线松动了,娅真被关的这些日子,一家人都不好受。有人说家人就是互相折磨,互相迁就,金妈妈再怎样懦弱,依旧希望女儿能够快乐。
她走到金娅真卧室门口,拿出钥匙轻轻旋开门锁。
打开的一刹那,站在门后的金娅真便神色淡淡地将门完全拉开,只随意瞄了妈妈一眼,随后对着陈桑说:“你来晚了。”
她背着一个小包,金妈妈嗫嚅着,反复叮嘱她要听爸爸的话,不要走太远,又支支吾吾暗示要小心男孩子们。金娅真猛然扭头,认真道:“让我喘口气,您也喘口气,好吗?”
金妈妈顿时红了眼,这个弱柳扶风般的女人沉默下来,撑着门框目送四个孩子下楼。这好像也是她头一回没听丈夫的话,奇怪的是,倒是没多不安,反而非常轻松,这轻松就像娅真离开家的背影。
34小岛
他们坐上了前往郊区的大巴,年久的旅游车椅背上蒙着层薄薄灰尘,杨宙从书包里找出湿巾,仔细擦过一遍才让许时曦坐下。
许时曦趴在窗边,眼睛亮晶晶的。杨宙又翻出来一袋小饼干,撕开包装递一块儿到他嘴边。
许时曦伸舌头舔了一下才叼进嘴里,他有些挑食,对杨宙的指尖却无法抗拒。杨宙像被小猫的软舌头逗了逗,心旌摇荡,低声道:“脏不脏。”
他的男孩转过脸,带着甜乎乎的笑,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人往这边看,便小心贴上来亲了亲杨宙的下巴。
杨宙捏着他后颈肉,结结实实讨回一个亲在嘴唇上的吻。许时曦耳根通红,不自觉往前瞟,从椅背缝隙间偷偷看前排的陈桑和金娅真。
“专心一点。”杨宙不让他看,一手将他一张小脸掰过来,嘴唇也压过来,不管不顾地探进舌头,吮吸许时曦口腔内甘甜的汁水。
许时曦被亲得直发晕,用力拍打杨宙的小臂,示意要呼吸不上来了。
杨宙这才放过他,瘾君子一样笑了笑,还舔许时曦通红湿润的唇角。
许时曦小声说:“你怎么变成一个变态了……”
杨宙闭上眼,脸颊轻轻跟他的贴着蹭了蹭:“你不喜欢变态?”
许时曦红了脸,左看右看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陈桑和金娅真也在低声交谈,杨宙跟许时曦牵着手,大巴缓缓启动,往远离市区的方向行驶。车上大多是成年人,因此穿校服的少男少女显得有些突兀,杨宙微微侧身挡住后方的视线,照旧分了只耳机给许时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