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内科。”老师看了看门牌，确认后敲了敲门。

“进来。”

老师打开门，对着老中医点头恭维道：“郭教授，学生们来了。”

“都进来吧。”

叶飞等人进入门诊，空间很宽敞，40平米左右，中间有一张办公桌，上面有电脑，听诊器等工具，郭教授是个50岁左右的中年人，在学校里任职，讲的就是中医内科，大部分学生都认识他。

“郭教授好。”

“一会都靠边站，认真听患者讲述，少说话。”

学生们齐刷刷走向办公桌后面，这后面还有空间，有一张病床，还有书橱文件柜，里面有不少文件和证书，墙上挂着好几个妙手回春的锦旗。

同学们很知趣的站在郭教授身后，校务老师在一旁严阵以待。

墙上的挂钟准时准点到达8点，外面的声音突然杂乱起来，随着郭教授慢条斯理的按动电脑，第一位患者开门进来。

“大夫好。”

“好，进来坐。”

一对中年男女搀扶着一位老奶奶走进来，老奶奶看不出多大年纪，满脸的皱纹，肤色发黑，头发花白，目光无神，眼球发白。

中年男女应该是老奶奶的儿媳，搀扶着老人来到桌子前坐下，男人把手里的挂号单据，以及病例放下，脸色沧桑带着愁容。

郭教授接过病例，开始对话：“您今年高寿？”

“87啦。”老奶奶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

“87，您老看着身体还行，哪里不舒服啊？”郭教授不愧是老专家坐诊，和蔼的开场白，不经意的问话就跟患者打开了良好的交流方式，并且随着讲述，也才逐渐的进入病情正轨。

模拟和现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在学校里，同学们都懂，之间模拟问诊回答都带着专业词，可患者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想分辨病症全靠经验。

当然，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老人的状态，青光眼，白内障，从枯瘦的发黑的皮肤分辨，她的身份是农民，仔细闻一闻，身上还有些穷酸味，这可不是埋汰谁，中医的闻，也是能闻出很多道道的。

就拿气味来讲，都市人就算不喷香水，也会化妆，最起码在脸上擦个大宝什么的，这味道自然而然的就带着一丝香气，但农村来的患者，生活条件不是特别好的情况，就比如眼前这位老奶奶穿着一身黑色棉袄，袖口多处磨损，身上到处可见油腻污渍，肩膀满是头屑，想想这身上的味道就可想而知。

身为中医，这些所有的细节都是看病的关键，看也看了，闻也闻了，问和切一般都会同时进行。

郭教授拿出一个垫手海绵，让老太太把手搭在上面，上手把脉这才开始问诊。

同学们严阵以待，全部拿好纸笔准备记录细节，唯独叶飞例外。

整个病房里，叶飞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老太太的呼吸节奏上，郭教授的问话，以及老太太的回答完全被忽略。

其实，跟着李卫国学了几年，基础的东西早就融汇贯通了，老太太一进来，他搭眼一看就知道哪有毛病。

这个老太太的问题很严重，她呼吸声音很重，频率一点也不稳定，隐隐的呼吸间还伴有杂音，这是肺病。

叶飞上前一步，仔细观察老人的面部和耳朵，这人肺和胃有毛病，在鼻子附近会有异常特征，这老人的鼻子周围，明显有些红的迹象，再看她耳根，肤色发黑，老年斑，再看她的体型，明显偏瘦。

有句话说，有钱难买老来瘦，这说明人到迟暮之年，身体越瘦越好，可这老人瘦的有些夸张了，没错，她的胃有毛病，而且是很严重的胃病，也许是，胃癌。

当脑海里出现这个推测的时候，叶飞下意识上前一步，这下就站在郭教授身边，仔细嗅了嗅鼻子，隐隐的有股口臭的味道，还带有铁锈味。

郭教授问诊的时候感受到身边的异常，侧头瞟了一眼叶飞，继续问诊，当最后把脉结束后，对着男人说道：“先扶老人出去，留下家属我交代一下。”

老太太问道：“大夫，我问题不大吧？”

“您老放心吧，没多大的事。”

老人的子女脸色如灰，看来他们已经知道真相了，女的扶着老人出去，男的留在屋里问道：“大夫，俺娘的病能治不？”

郭教授深吸一口气，“你们应该在别的地方查过了，我的诊断也是一样的，你们应该有点心理准备。”

“大夫！”

“以后尽量多吃流食，多带老太太到处看看。”

“大夫，能治不？”

“这个，住院治疗的效果，不是很明显。”

“哎。”男人拂面而泣，抹了一把脸喃喃道：“都说你们这是最好的医院，咋还是治不了呢。”

郭教授也无言以对，只能安慰着家属。

同学们懵逼了，一个个窃窃私语，小声嘀咕着到底是什么病，因为他们都已经在本本上写出答案了，交头接耳说着自己的看法是没问题的。

叶飞心里很沉，靠近同学们低声说：“都别嘀嘀咕咕了，老人得的是胃癌。”

“啊？”

郭教授回头瞟了叶飞一眼，挡着患者面前也不问，继续交代患者家属几句，送他离开后，也不急着下一个患者，而是看向叶飞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是胃癌的？”

“口臭中伴有铁锈的味道。”

“闻。”郭教授点了点头，按动了下一个按钮。

可能是第一个患者就是一个绝症，这让同学们的心里压力很重，在疾病面前，人没有富贵贫穷之别，生命都是一样的，面临即将逝去的生命，身为医疗工作者，一定要看淡并且承受这些。

但是这种绝症，老医生是麻木了，但年轻人可接受不了，特别是这些刚刚学医的同学们，他们众志成城，以为学了医就能治疗天下所有病患，可当遇见真正的难题时才发现，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观摩中沉重的阴霾持续了一上午，40个患者，25个绝症，12个疑难杂症，3个常见病，看着一个个即将逝去的生命，这给叶飞带来沉重的一击。

观摩结束，同学们告辞郭教授，走出医院站在操场上，特别是内科的这批人，每个人心情都无比糟糕，毕竟绝症对他们来讲太重，像泰山一样，狠狠的压在每一位医生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