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你是给国家领导人看病的，你也治不好的吗？”妇女又质问。

“如果刚发现的糖尿病，我还有办法治愈，可这都……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延缓肾衰竭的发生时间。”

妇女一听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妈妈呀，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十几年了，你吃不好睡不好，结果还是治不好的呀。”

“女儿啊，没事，这都是命。”床上，老奶奶一脸焦躁的说。

“妈妈，我带你出国，国内治不好我们出国治，你放心，一定能把你糖尿病治好。”

李卫国不想打岔，但还是忍不住的说道：“我推荐，这段时间别在折腾患者了，你妈妈的身体受不了，万一在路上并发肾炎就危险了。”

妇女虽然脾气不好，还真是个孝子，但对医生的态度就不是很和蔼了，“你们医生都一样，治不好还不让我们找地方治疗，难道要看着我妈妈死吗？”

李卫国回应说：“你别急啊，过来我给你说。”

一行人回到办公桌前，李卫国语重心长的说：“我的治疗方案，暂时能缓解并发症肾炎肾衰竭的发生率，但我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如果你现在继续折腾患者，旅途疲劳来回颠簸，很有可能并发心脏病。”

“刚才还说是肾炎，现在又说心脏病，你到底会不会看的呀？怎么随便说得什么病就得什么病？”家属这么闹，不配合沟通，真的很难交流。

可谁也没想到，电脑操作员贾明亮突然开口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我奶奶也是糖尿病去世的，到了后期，肾病，心脏病全得了，这糖尿病本就是高血糖引起的，由于胰岛素分泌缺陷或其生物作用受损，时间越长，有可能导致各种组织，特别是眼、肾、心脏、血管、神经的慢性损害、功能障碍，言外之意是超过一定年限，五脏都会衰竭直到死亡。”

妇女慌了，“哪怎么办的呀，到底能不能治的呀？”

“你别急，我有办法遏制。”李卫国突然这么说，大家全部侧目看着他。妇女急躁的坐下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我有钱，只要能把我妈妈治好，多少钱都没问题。”

李卫国安慰道：“你先别急，听我说，我说是有办法遏制并发症，但你妈妈的糖尿病太严重了，再说，她都多大岁数了，我的建议是，你回家好好想一想，继续治疗，继续给你母亲徒增痛苦，还是保守治疗，该放手放手。”

“大夫，你什么意思？”

李卫国不再解释了，对着贾明亮说：“开个住院观察。”

“大夫，你把话说明白了呀。”

“先留院观察一下，也正好你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李卫国对着两位护士说：“送她俩出去。”

护士已经帮患者穿好了鞋子，搀扶着老太太走出门诊，妇女没有得到理想中的答案，还是焦躁的去追母亲去了。

她刚走，李卫国凳子一转看向叶飞等人说：

“都说说，你们怎么想的？”

大家面面相视，叶飞纠结的低着头说道：“师父，我们也得听您的呀？”

贾明亮这个时候插话问：“李教授，糖尿病到底能不能治愈？”

李卫国看向他说道：“其实，在初发糖尿病的时候，我是有办法缓解治愈的，可这位患者年岁这么大了，就算没得糖尿病，身体也会越来越糟糕，就算我给她开了药，缓解她的肾炎发病，在坚持半年她的腿就得截肢，到时候的痛苦比现在还要加重百倍。”

“这……”大家面面相视。

第83章：讨论、查房

在患者眼里，医生是治病救人的，什么病医生都能治，所以医生除了是一种职业，很多患者都以为医生还是神，特别是李卫国这种名声很大的国医，称呼他大夫已经不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可就算如此，李卫国也不是神。

所有医生迟早都要正视这一点，医生是职业，医生不是神，在临床医学上，还是有很多疾病是无法治愈的。

开门诊的第一天，五个病例都看完了，其中有四个绝症，一个疑难杂症，除了第一位的糖尿病患者，其他的李卫国都给出治疗方案，以及住院观察建议，能不能治，只能观察后再定论。

一上午就看了5个患者，相比与其他专家门诊要轻松很多，但所谓的轻松，只不过是工作上，精神上的压力却不能忽视。

这种事李卫国见得多了，他表情古井无波，但叶飞等其他人都陷入沉思，特别是中午的会诊后总结，大家坐在一起不是转笔就是看着笔记，每个人都沉默不语，李卫国拿着保温杯一边喝一边看过来。

“怎么都不说话，让你们总结学习经验，大眼瞪小眼的总结啊？”

“呃……”叶飞率先开口，“我先说吧，今天看的5位患者，都是肿瘤，和一个很严重的糖尿病，我觉得，来看病的患者的医疗常识很欠缺，大部分都上网查，很多人都自以为事。”

“关键是他们还真信网上说的。”刘贝贝接话说：“要是网上说的都对，还要我们医生干嘛？”

叶飞把话题接过去，“话也不能这么说，上网查正是因为没有医学常识，我们作为医生的，我今天的总结得出，以后在跟患者家属沟通的时候，一定要把病因机制给患者解释清楚，否则他们还自以为事呢。”

“嗯。”

曹诗文接话说：“我觉得吧，丁亚宁之前说的很对，看中医的患者，大部分都是西医治疗不了，走投无路了才回来看中医，是希望死马当成活马医，所以治疗难度很大。”

萧雪枫把话接过去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太难治的病，西医能治好，谁也不会选择中医，不过这就意味着，中医的压力更大，之前我听我的老师说过一句话，患者在手术台上最怕的就是，医生眼里只有病没有人，西医把患者当机器，往往忽略了患者的感受，但中医不同，中医的治病方式，习惯的会从宏观角度分析，在遇见绝症患者的时候，最终选择权是家属和患者。”

“我怎么感觉，中医就像是绝症疗养院呢？”刘贝贝喃喃自语。

“绝症疗养院是什么？”叶飞问。

“就是，要死的患者最后的诊治医院，跟肿瘤科还不大一样，肿瘤科的治疗机制是用一切办法，治疗挽留患者，往往在患者的最后一段时间，要插管，透析和化疗，给患者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但绝症疗养院比较关注患者的内心感受，完全服从患者的遗愿，临死之前，患者也不会感受太多的痛苦。”

“这个地方不错。”

李卫国突然插话说道：“你们是不是跑题了？”

大家这才低下头，其实，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李卫国拿着水杯走过来说：“作为医生，我们的义务就是要治病，不管患者是不是要死了，我们都要进我们所能，帮助患者渡过难关，这点，我跟西医的看法是一样的。”

李卫国来到大家身边，看着一帮学生们说道：“得了绝症的患者，多数家属不愿意放弃治疗，就是不想在心里留下遗憾，作为医生，我们要从感情中跳出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问题，这样才能看透患者的本质。”

叶飞让开椅子，李卫国坐下后接着说道：“就拿今天的糖尿病患者来讲，她自从得了糖尿病以来，除了治疗方面，注意饮食生活习惯也是关键，别看那女人嘴上不饶人，但她做的很好，这才能让母亲坚持10年才得并发症。”

“教授，这样的患者家属，是不是很常见啊？”萧雪枫问。

“没错，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她一心为救母亲，心情焦躁说话直，我们作为医生的应该多理解，再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她照顾母亲十年，心里的委屈压抑才有今天的表现，你们以后参加工作了，会理解的。”

曹诗文喃喃道：“我觉得，她就是更年期综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