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宋知雨故意逗他:“就二十块。”

严越明“啧”一声,阔气道:“二十添作百,随便你点。”

宋知雨和严越明出了门。附近商圈就有一家冰室。他们索性步行过去。今天太阳落得格外迟,临近七点半,霞光在苍穹燃烧,边缘淡淡的浅蓝,融入灰白城市的空隙里。玫瑰色霞光落在身上,热气未褪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背着双肩包的学生走过,可能是去下一个补习班。一只黄狗躺在树下,懒洋洋地吐舌头。

“我喜欢夏天的黄昏。”宋知雨轻声说,“影子特别长。”

严越明向地上望去,两个人的影子被最后的余晖扯得很长,叠在一起,延伸至远处,像深夜水面上倒错的塔影。

宋知雨又说:“夏天快结束了。”

走进冰室,点了草莓冰,打包带走,两个人这才觉得自己傻,揣着随时在融化的草莓冰,手牵着手,两个穿衬衫西裤的成年男人,像少年一样沿着街道的树荫疯跑,快快地跑,赶在太阳熄灭之前,赶在冰融化之前,跑回自己小小的房子里。

两人钻进房间,忙不迭打开空调,扑进客厅沙发,拆开包装袋,已经化了一半。宋知雨立刻拆开勺子,递给严越明一把,“快吃!”

一大份的草莓冰,冰顶上点缀的草莓有种被热融的黏糊糊媚态,没人管它,只是用勺子大口大口吃冰,冻得牙齿上下打颤,冻得心胃清凉。

宋知雨的嘴唇被冻得通红,冰化成水,看起来比那颗草莓要可口。

他夸张地用舌头拨弄被填进口腔里的冰沙,囫囵咽下去,转眼看到旁边的严越明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漂亮纯粹的比夏天还要炽烈的少年的眼睛,宋知雨失语,有点傻乎乎地回望他。

情动前的沉默最让人心惊胆颤。

窗外浓绿在夜的影子里缄默,水管里水声通通地流动,像是一道温柔缓慢的闪电,从顶楼劈到最后一楼。

电光火石的瞬间,严越明已经凑近了宋知雨,脸对着,不够匀缓的吐息出卖心动意志,心跳轰隆的时刻,吻已经不容回避地在严越明和宋知雨的嘴唇之间诞生。

唇瓣贴着,有种风雨欲来前的小心温柔,蠕动着,缓慢笨拙地触碰,上下嵌在一起,像是早该合拢的山水缝。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睛,像是第一次学习接吻的男孩子,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在这个吻前早早尝过了成人的性的滋味。

两双眼睛对着,亮澈温柔,瞳孔都那么圆,在两个人几乎紧贴的脸之间,像是分布得过分紧促的灯,这边亮一下,那边就亮一下,传递着除了他们之外谁都不会读懂的信号,共同创作一个桃粉金红的秘密。

他们就这么亲了一分钟。

这一分钟可真美好啊。

宋知雨在眩晕中微微撤开嘴唇,眼波颤动着望向同样痴愣的严越明,又被严越明按着后脑勺,急急地继续这个吻。

唇舌交缠的时候,涎液交换,那颗小小的草莓颗粒从一个口腔被顶到另一个口腔,从一片舌尖到另一片舌尖,汁水早已被蛮力挤烂,丝丝地淌进两人的口腔。

他们好像只是吃了一颗草莓。

语言苍白无力,只能用原始的吻来交换双方的感受,清甜,颤抖,过电般细微的快感和渐渐缺氧的胸腔。

“等等。”宋知雨推开严越明,笨拙地大口喘气,红着脸,氧气输回肺部,他的神智也回来了,羞得抬不起头,往旁边挪动。

“不等了。”严越明亲红了眼,急赤白脸地,急色又纯情,拖着宋知雨的腰压在沙发上,手熟练地撩开衣摆,直接触碰到宋知雨纤细腰身,又揉又捏,收拢在掌心,情动地摩挲。

宋知雨偏着头,有些害怕地去抓严越明的手,却被严越明攥住手腕,雪细的双臂挂在他的脖颈上,短袖滑落,露出白嫩的手臂内侧,隐秘皮肤一闪而过。

严越明又急急地亲下来。

一点不情愿被舌头搅碎,水红舌头被吮得更红,味蕾凸起,渗血似的艳丽,比进食更有征伐欲。

“唔。”宋知雨可怜地伸着半截舌头,舌根酸麻,舌尖上一道细小划痕,渗出几颗血珠,脱水的柔软鲜红贝类一样轻轻抽搐。

他本意是抱怨,却被严越明以为是撒娇,捧着脸揉了两下,又温柔地含着舌尖,涂药一样舔弄。

“王八蛋。”宋知雨被逼出了新的骂人词汇,被含着舌头模糊不清地说出来。

严越明却看着宋知雨小雨淅沥的眼睛,好一场绵润春雨,流着蜜和生机。

严越明低声笑,抱着宋知雨的胸腔因笑声震动,笑意被分享,“多骂几句呗。”

“……”

严越明突然又轻声说:“哥,我爱你。”

宋知雨这下更不知道骂什么了,千回百转,只回了一个言简意赅的“嗯”。

我知道了。

“哥,要是有人唱衰我们……”严越明央求,“别听。”

“……好,不听。”

宋知雨想,忘不了他,那就忘不了他吧。喜欢他,那就继续喜欢下去吧。

给自己的恋人一点信心,总是不过分的。

第46章

严越明天性里刻着得寸进尺这四个字。

亲了一次,就觉得已经被应允了第二次,第三次,之后的无数次。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管它大庭广众,从不掩人耳目,兴致来了,就有一场唇舌交欢。但是宋知雨脸皮薄受不了,他逃开一个吻,就会被下一个吻逮住。

“放开……”宋知雨被按在严越明顶楼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宽大的浅色衬衫被严越明揉皱了,扣子绷开一颗,抵抗间露出一片雪色皮肤。严越明置若罔闻,含着他的唇瓣,舌头热烫情燃地翻搅,连吞咽都来不及。

宋知雨的双腿被分开,钩在严越明腰间,滚烫的身躯紧紧相贴,酥麻从每一寸相触的皮肤炸开。

两人喘息早就乱了。

办公室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句低语。中央空调运转的声音很轻,夏天温度永远是恒温二十六。午后灿亮的阳光热度被玻璃削减,明晃晃地照在椅子上叠股相坐的两个男人身上,有最合适的热度。

椅子轻轻摇晃着,椅轮在枫木地板上轻轻划转,闹出暧昧动静。

斜影落在近旁白橡木书架上,罗马帘半卷,颤动的人影被泼洒在墙上,浅灰如云雾,一时散,一时收,一时挣开,一时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