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阿姨重新过来给宋母添酒,客厅凝滞的气氛一时略微松弛下来。

宋母重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说:“你倒是听你大哥的话。”

“二哥也是太想保护我了,才会敢和妈妈顶嘴的。”颜晚筠顺势轻挽了挽她的胳膊,说,“妈妈不要再怪他了,他本来最近就忙着,别让他下周陪我去庄园的时间都没有了。”

宋母重新笑起来,说:“晚晚,还是个乖孩子。”

“放心吧,我会让你二哥,抽出时间陪你去谈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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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幻影劳斯莱斯敞篷行驶在柏油马路上,身边几乎并行跟着一辆黑色宾利。周围都是静谧而茂盛的山林,参天的树木浸没在黄昏落日中,橘黄边缘都温柔得不成形状。

颜晚筠坐在后座,抱着手里的平板,带上金边眼镜看着文献。

“别看啦,晚晚。”宋问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再看眼睛要坏掉了。”

颜晚筠于是放下平板,撑着脑袋问:“还有多久到呀,二哥?”

“多久都不许你再看了,”宋问庭眼疾手快,一把收缴了颜晚筠的平板。他抱着她的平板,说:“平时在家休息时要看,现在还要看。延城其他家族里那些小姐,闲暇的时候,全都约出去一块逛街、做美容和喝茶了,就我们晚晚一天到晚看枯燥的文献。”

颜晚筠想了想,问:“二哥,所以你也觉得我枯燥吗?我这次请了年假,十来天不在实验室,又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东西来。”

“我可没有。”宋问庭说,“文章枯燥,可我们晚晚却不是这样。”

他温柔却大胆的眸光看过来,说:“晚晚从不会枯燥乏味,就算在看文章的时候,也是生动的。”

颜晚筠侧过了脸,去看窗外橘红色的晚霞。她没看见宋问庭的神色,却又听到他说:“这次我们去谈家,你就当是度假了,有什么事情不对劲,随时和二哥说。”

他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凑到颜晚筠耳边,小声承诺说:“没关系的,只要我们晚晚不想,就不要。二哥会永远保护你,有二哥在这里,他们什么也不敢对你做。”

颜晚筠转过脸,对上宋问庭认真的神色,一时觉得心中温热。她笑着说:“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可以再那样冲动了。”

他们都知道说的是哪一件事。

夏夜傍晚的风带着燥意,却又比白日和缓温顺许多。橘黄色的黄昏好像从云层中乍破,流离在山林翠绿的缝隙里,在疾驰的车辆中,光怪陆离的斑点迅速落在颜晚筠的乌发上。

这一刻,就好像精灵一样闪闪发光。

颜晚筠从小就在山野乡下的庄园长大,此刻伸手去接窗外的黄昏,心情一时也好转许多。她回过头时眼睫抬起,被染成根根分明的白金色,轮廓好看得不像话。

宋问庭一时怔愣,说话也变得莽撞而生涩。他说:“晚晚,我不要去管那些事情,我只要你开心。”

颜晚筠微微歪了歪头,风声一时灌在耳廓,她没听清:“嗯?”

“我说,”宋问庭带着一点笃定,说,“我不怕那些事情,我只要你开心幸福。”

颜晚筠还是听不太分明,脑袋从窗外靠回来,笑着问:“二哥,你再说一遍。”

“晚晚,”宋问庭却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而不管不顾地问,“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跑,想要离开这里。”

“你愿意和我一起跑吗?我会带你走,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

颜晚筠这会儿听清了。她眼眸一时瞪大,似乎有些惊讶。

她也压着声音,玩笑一般说:“想什么呢二哥,讲得跟私奔一样。”

“但是,如果二哥想走的话,我肯定也愿意跟上。谁叫我们永远是关系最好的兄妹呀。”

私奔。

宋问庭心中重重一颤,想,她怎么会、怎么能,把他心里那点隐秘的心思,就这样讲出来。

她真的坦然到,一点、一点别样的心思,都没有。

他眼眸一时黯淡下去,却还是开玩笑似地移开话题,说:“真的吗?我以为你和大哥关系最要好。”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毕竟,这一个星期,颜晚筠没有和宋酲说过一句话。他们两个,甚至连一点单独接触、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颜晚筠笑容淡了一点,眼眸一抬,却是撒娇的口吻:“二哥,你再和我聊这个,我就要继续看文献了。”

“好吧好吧,那我和你讲讲我们公司……”

天光绚烂,敞篷一直开着,另一辆随行的宾利将年轻兄妹打闹的身影尽收眼底。

“他们关系倒是好的。”宋母在车内喝着茶,眼眸动了动,从隔壁劳斯莱斯上收回视线。

宋酲坐在一旁,眼眸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他随着宋母的目光看去,显然也看见了凑得极近,在悄悄说话的两个人。

“好像从小到大,就是问庭和晚筠的关系最好吧。”宋母笑了一声,说,“妹妹不愿嫁过去,也第一个站起来发声。这样莽撞任性的性格,一点都不知道藏,是最容易吃亏的。和你可真是不像。”

宋酲移开目光,端坐着的身形一时有些僵硬。他沉默片刻说:“问庭有自己的个性。”

宋母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坐没有坐相,要说话了,哪里是这样贴着说的?”

不远处的宋问庭好像说了句什么,惹得颜晚筠眉眼弯起,止不住地笑起来。她好像撒娇般轻轻推了他一把,被宋问庭一把抓住,又开始说着话笑,两个人继续在车上玩闹着。

年轻而蓬勃的生命力,没在最灿烂的晚霞里。

劳斯莱斯拐弯刹车,宋问庭马上护住妹妹的头,却在另一辆车的视野中,像是把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宋母越看,脸色越发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