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容与阻,他将?食盒内盘子取出,缓声问?她,“尝尝?”
周妩无法辜负心意,她接过银匙,顺角舀下半块果糕入口,酸酸甜甜,沁凉清爽,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好。
“好吃的。”她边咀嚼,边肯定地用力点?头。
容与不动声色,幽幽启齿:“那便好,原以为阿妩忽的变了口味,不爱吃酸,我还担心这礼送不出去。”
闻言,周妩眨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定是她命霜露推拒沈昉的说辞,不巧被容与哥哥听到了。
也怪不得方才一见面,向塬便一根筋不对地过来?找茬,原是以为她又?与沈牧有了纠缠。
周妩倒没慌,反正东西她又?没收,而且沈昉要来?给她送果子的事,容与哥哥那日也都亲耳听到了。
她坦然自?若地又?舀了一口果糕送进?嘴中,回说:“变了口味也无妨嘛,你放了砂糖在里面,吃起来?不酸,反而是甜的。”
说着,她主动想喂容与吃,却被躲掉。
容与抗拒得太?明显,周妩很难不觉得受伤。
他没如?实告知的是,白日里他失败过太?多次,本着不浪费农户辛劳的原则,他与向塬无奈吃下不少残品,最后虽也余留不少原料,但?他胃里装的满是酸味,绝绝不愿再吃。
周妩递上的手还坚持着,“容与哥哥……”
容与蹙眉,推给她:“酸。”
周妩不依,趁其不备扑环过去,主动缠上他脖颈,又?将?嘴角事先衔咬好的一小块糕果亲口喂送过去。
容与错愕愣住,而周妩的吻同时落下,甜腻诱人?,叫他哪里还顾得上那点?唇边酸涩。
这样伺食的举动,太?媚,太?惑,容与尚未缓过神来?,周妩已?经与他交颈抵额。
“味道怎么样……”
她眼波荡着,开口声音好似发湿,“容与哥哥你说,到底是酸,还是甜?”
第20章
向塬在宰相府附近的巷陌街井足足溜串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中央街传来金吾卫催门闭户的紧锣声响,他这才?沿原路匿身回返。
树影之下,车舆居暗, 不远处的周府侧门已经闭严。
向塬掀开帏帘上车,刚刚坐入,顿时发觉车内的那股淡淡荼芜香味还未散干净, 于是很快猜知到,周大小姐应是前脚才走。
相面半个时辰之久,两人真有那么多话聊?
向塬思吟, 不禁好奇。
“叫你办的事如何?”容与开口, 细微不可?觉的,嗓音隐隐带着哑意。
向塬非细心之人,哪能?察觉,闻言立刻收敛思绪,肃面回复正事。
“我方才?沿路寻看,果然发现不少陋墙暗隅的隐蔽处,存留有玉莲楼的专门传信印迹, 想来前段时日一直跟踪我们,以及在篁幽客栈附近布人监视的就是这伙人。只是师父与玉莲楼楼主闫衡的比武将近,玉莲楼众徒不随他们楼主上山赴约, 反而?逗留京城与我们纠缠, 目的究竟何在啊?”
容与沉思片刻, 道:“或许,他们并不为我们而?来。”
“不为我们?京中现下又无旁的江湖势力?, 尤其师兄如今带伤, 外面不知有多少宵小想趁机来讨便宜,哪怕落伤落残, 也想换得在江湖中出尽一时风头,依我看,玉莲楼的人说不定也打得这个主意,妄想对?师兄袭害。”
“讨便宜?”容与冷声轻笑,掌心向下试着运力?,再?开口,几分杀意凛现,“他们可?以来试试。”
向塬愣了愣,一瞬惊喜:“师兄,你何时恢复得功力?,怎不及时与我说,害我白白担心?”
容与将手放下,轻搭膝前,“只恢复了七八成,但已足够用。”
至于何时恢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那次药浴之后血脉畅涌,还是啖食过最?好的药引后,身心皆愉……他知道这样?想很卑劣,但事实是,她就是比得过所有的苦方良药。
向塬彻底安下心来,大笑道:“别说是七八分,就是仅五分,谁能?近得师兄身侧?”
说到这儿,他想到些什么,不由降下嘴角小声嘀咕,“也不对?,你功力?鼎盛时,还不是被周千金轻易就给下了药?”
容与笑容收,眉头更是明显蹙了下,向塬见状立刻识相闭了嘴。
容与懒得计较,道:“总之,京城不可?久留。”
向塬点头:“归程的确要尽早定了,师父与玉莲楼对?敌,我们不可?不在门中为师父壮势。”
容与已经做决:“后日,参加完周崇礼的生辰宴,我等立即返回宗门。”
向塬意外:“周府的宴?是周妩方才?相邀?”
容与摇头:“是周相。他今日午间派亲信送邀贴于客栈,言说我与阿妩婚仪未成,他先前一直未有合适名头邀我入府,眼下知我不日即返回宗门,便想借此?宴再?见我一面,以表关慰。”
向塬轻哼了声,面容颇为傲然:“这周老?头还算有几分眼光,京内这么多青年才?俊,他偏偏从小就选中你来做他的女婿,若论天资,我师兄乃人中龙凤,又岂是京中那些靠承继家业来袭爵禄的庸才?能?比?要我说,容周二?姓结下婚约,他们周府可?是得了大便宜,偏周千金还如此?不知好歹。”
容与不厉显威,向他示警,“娶阿妩,从来都是我高攀,你方才?的那番胡言妄语,若再?出口一次,我绝不轻饶。”
“知道了知道了,不敢惹你心肝。”
向塬努努嘴,不触这霉头,只又耸肩言道,“我就是单纯好奇,周相为何那么早就选中了你,难道真就只是因?为和师父私交甚好,这个理由未免过于轻率牵强了些。”
连向塬都想不明白的事,容与又怎会?毫无知觉,可?师父对?此?从来都是三缄其口,只说他与周家有缘,可?宿缘从何而?来,师父偏偏从不肯细谈详说。
后来他问得次数多了,师父才?勉强给了个还算合理的解释,因?周家无意参与朝堂党争,故而?不愿将唯一的女儿嫁入勋爵人家,牵扯政治联盟。
可?如今细想,此?语单薄,似乎不足为由。
容与不愿纠结,只道:“前事如何不重要,只凭周相看中我,并不能?促这门婚约成。”
向塬听明他的意思,嘴巴张了张,没忍住问:“师兄,你的意思是,若当初与你定亲的人不是周妩,换做旁人,比如什么周家二?小姐,三小姐……你不入眼,难道还要不从师命,打算和朝廷这边有头有脸的人物翻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