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舟到晚上才醒过来,他就那么一直守着,等他醒过来他就回去了。
殷泽衍这次换了个胳膊,那个他经常去的医生已经业务熟练,不一会就包扎好了,等到家已经晚上。
家里装潢没有再动,小五花被沈云姝带走去养,明明没什么太大的改变,他进门还是感觉冰冷,没有那个人这里已经不算是家了。
李管家出来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心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个世界上比没有拥有过更痛苦的事,就是拥有过,后来又错过了。
不管前面多么轰轰烈烈,一旦错过一辈子再无交集。
留在原地的那个会痛苦不堪,尤其是过错方。
日夜折磨,悔不当初。
李管家想想就难过,他年纪大了,过几年也要辞职回家养老了,到时候只有先生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他不是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而是他更了解人走楼空的意义。
“先生,我给您煲了汤,喝点吧暖暖胃。”李管家实在看不下去,把他唤回神。
殷泽衍已经眼泛泪花,反应过来点点头。
喝碗汤,他背影无比孤寂,落寞的上了楼,其实和这个家比他现在更想待在医院里,那里有他。
他洗漱完打开床头灯,拿出了抽屉里已经折了大半的千纸鹤,他想在折一次送给他,也想借此为他祈祷。
纸张在他修长的指间翻转,倾斜折叠,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千纸鹤被折出来,他眼神专注,万般虔诚,像是年少时给心爱的人送礼物时的模样。
床上还堆了一大堆卡纸,每一张的上面都写满了一句话。
“愿我的小舟,岁岁平安。”
殷泽衍白天还是继续去医院守着,林倾舟几天就要做手术,挨过了几天化疗,后面的治疗就变得轻松了。
他也没什么机会再触碰到他,只能安静的坐在一旁守着。
最近顾池经常给林倾舟打电话,每次殷泽衍都装作忙活,靠在一边偷听。
他难受的发现,林倾舟似乎每次和顾池打完电话都会笑,很开心的笑。
每次他都像是心被人扭曲起来,生气又难过,可他也没有办法。
他明白,以后林倾舟喜欢上别人是迟早的,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接受。
不过说来也奇怪,林倾舟抑郁病情好了很多,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都不怎么理他。
殷泽衍也没有多想,毕竟还没有痊愈要给他空间。
中午他给林倾舟做了甜粥,想让他心情好一点,刚出门打算去拿,就听见林倾舟声音冰冷说道:“你下午不用再来了。”
刚迈出的腿僵住了,殷泽衍心里有些慌,忙转过身打手语说自己很需要这份工作。
他打的很卖力,林倾舟却看笑了,慢慢红了眼:“殷泽衍,说话不算数,耍我好玩么?”
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殷泽衍挥动的手都不动了,透过防护服可以看到他眼圈红了。
都到最后了,结果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没有…没有耍你,我就是想照顾你。”
“不用!”林倾舟气红眼猛地跪起身,指着门口吼道:“你走!你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快死了,还要看到你!”
他心里酸疼的受不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过,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护工是殷泽衍,因为没有人会给他做甜粥,没有人会知道他不吃肥肉,但为了给他补营养,特地把肥肉化成油,肥肉筋和瘦肉抱团给他做着吃。
他突然想起前两天做的那个梦,梦见殷泽衍抱着他,梦见自己傻了吧唧说了很多话,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他。
殷泽衍僵硬的摘下口罩帽子,眼底泛红:“你别生气,我没有…没有任何要耍你的意思,我…我只是想陪你这段时间,我放心不下。”说到最后他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他被林倾舟的话狠狠捅了一刀,他不想看见他,死也不想。
“那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
殷泽衍泪水滚落,红着眼点点头,转过身正想走突然被叫住:“等等。”
他回过头眼里带了一丝喜悦,以为林倾舟要留下他,结果就听见林倾舟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说道:“把你手上的戒指还给我,那是用我父母的戒指做的,你没资格戴了。”他伸出手等着殷泽衍给他,透过一层乳白色的防护服可以看见戒指的形状,就是他送给他的那枚。
殷泽衍愣住了很久,迟迟没有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掏空了,疼得他根本动不了:“别这样…”
“还给我!”林倾舟鼻尖都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能不能…再等等?给我点时间,我…”殷泽衍在祈求他,他要接受不了了,他真的要疼死了。
林倾舟见他不给,直接下床去给他摘下来,两个人争了许久,撕拉一声,殷泽衍的防护服被扯烂,胳膊手背上可怖的咬痕全都露了出来。
林倾舟眼睛瞪大,愣住了,那都是他咬的,伤口密密麻麻,深可见骨,过了许久他回过神只觉得眼疼。
殷泽衍缓了缓,转过身用衣袖遮住,狠心摘下了戒指,他在手中摩挲了许久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这马上也不是他的了。
浑身疼的喘不上气,他最后捏了捏眉心,控制住泪意,转过身无比艰难地递到了他手上。
林倾舟接过垂着头不再看他,任由眼泪落下,然后就听见殷泽衍无比疲惫的说道:“戒指我从未给过其他人,那个人…是他做了一模一样的一枚戴在手上,我一直有好好保存,骗你我不得好死。”
林倾舟还是没敢看他,泪水爬满了脸,强硬地说道:“这和我没关系,你走吧。”
“恩。”殷泽衍突然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他没有穿鞋子,殷泽衍像是克制着什么,给他擦了擦说道:“照顾好自己,这样容易着凉,我马上走,别生气…不打扰你了。”殷泽衍深深看了眼林倾舟,但对方并没有看他,起身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