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

斐的目光动了动，他从刚才男巫和王子不同寻常的亲密中就已经发现了什么，但他还是竭力欺骗自己，"我来接他，我已经和邪神订下契约，我已经可以"回来继续守护他了。

王子的温柔是那么的难得，在多数时候，只能用在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他也不会对斐的遭遇有任何怜悯。

斐没有说下去，他看到男巫动了动，似乎在梦中也不安稳。他怕吵醒他。

王子说，"如你所见，尤恩已经不是之前的尤恩了，他忘掉了之前所有的痛苦回忆。"

这是好事。斐也不想让男巫一直承载着那些恶劣的天使留下的欲望印痕。

"其中也包括你。"

"包括……我？"

铁石心肠的王子，因为斐此刻有些惶惑的表情心软了一瞬，然后他马上又收起了这种懦弱可悲的情绪，"尤恩已经忘记你了。"

"你不在的时候，是我照顾的他。我们已经结婚了。"

"……"

"……我不相信。"说完这一句的斐，想要越过拦路的王子闯进去，王子却深谙他性格中不必要的善良。

"无论你相不相信，这都已经是事实了。"

"除非你解除魔药的效果，他会立刻想起对你的爱，也会想起被推上火刑架，被当做圣娼的痛苦记忆。"

"你要这么做吗？"

"斐。"

站在门口的斐，几乎要融进黑暗中。

他沾满血污的手中握着的那卷得来不易的能恢复他人类身份的卷轴，也掉在了地上。青色的火焰在卷轴落地的一瞬间将它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吧嗒"

一点湿痕在火焰熄灭之前，落在了旁边，转瞬间就因为降临的黑暗，再看不到一丝的痕迹。

圣痕【27】

斐在天亮之前离开了，他在门口站了一夜，王子知道他的选择，并没有驱赶他离去。

在破晓时分，树林里的瘴气被风吹拂的涌动的时候，斐消失在了黑暗中。

……

解决掉了一个即使变成邪神的奴仆也仍旧怀着可悲善良的情敌，王子的心中并没有轻松多少。他最大的麻烦，还是那三个被奉为圣洁和希望的的天使。

他找来的那些巫师，调配出的能够欺骗过天使眼目的魔药，只能借着这茂密的黑暗森林才能够发挥作用。也就是说，男巫一旦离开了这里，他已经被天使标记过的灵魂，就会马上被发现。

这让王子每天跟他寸步不离，且时常叮嘱男巫，不要离开这里，外面的人会伤害他的。

男巫知道王国里的人有多痛恨巫师，他也从来不敢生出踏出这里的心思。对他来说，好好的活着已经是种极大的奢侈了。

这样虚伪又幸福的时光又持续了很久，直到教廷里的信鸽，带着一封信笺来到男巫的树屋。

王子抓住了信鸽，在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神情凝重了很多。

坐在树下，将一棵被虫蚁咬断根茎的幽灵兰花用巫术恢复，重新扶上枝头的男巫看向他，"怎么了？"

将信鸽放飞的王子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尤恩。"

"嗯？"

"我可能要离开一趟了。"更换身体的王子，俨然已经失去了王子这个身份，但他仍旧以教皇的名义，把持着整个王国的高层，"我的父亲生了病，我得回去看看他。"这句话是真的，国王病逝，他的弟弟即将继位。只是在继位之前，他那个蠢弟弟竟然策划了一场谋杀，想要杀死教廷里的几位主教，结束王权与神权这么多年的分割。结果他成功了，教廷武装被解散，遍布王国的神祇的信徒开始暴乱。整个王国动乱不堪。他得回去处理这一切。

"需要我的帮助吗？"男巫眼中满是比他还要急迫的担忧。

王子摇了摇头，"等我回来。"

……

王国里的动乱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加上他那个愚蠢的弟弟，分割贵族与贫民，让本来就十分激烈的冲突，演变到现在无法遏制的地步。

王子虽然赶回了王国，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平复这一场纷争。

远在沼泽地里的男巫，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黑暗中，幽灵兰花散发出朦胧的光辉，隐身在黑暗处的人，远远的眺望了一眼坐在树屋下的男巫。

"杰洛特。"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盛开过的幽灵兰花从枝头飘零下来，落进潺潺的流水中。等到那花瓣，被送到流水的源头时，被一个藏身在树后的黑影，弯腰捡了起来。

……

有一只小鸟，被蜘蛛吃掉了内脏，羽毛凌乱的掉在地上。在它旁边的一棵树上，有一个鸟巢，里面数只幼鸟因为饥饿虚弱的叫唤着。

路过这里的男巫，将死去的鸟用双手捧了起来，在用魔药将它复活，放回鸟巢中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叫声。

他猛的回过头，看到一个来黑暗森林中采药的人，正惊惧的看着他。

从对方惊恐的面色中，男巫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