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言重了。”江潋淡淡道,“一开始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事实上若宁小姐只是贪玩迷了路,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废弃的枯井里。”
“掉井里了?”云氏愕然看着他,又看向杜若宁,将信将疑道,“真的只是掉井里了吗?”
国公府那么多侍卫护院小厮,都快把京城的地皮翻起来了,井里塘里都捞过的,怎么偏偏被东厂的人在枯井里找到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可信?
“阿娘,是真的。”杜若宁拉着她的手说道,“是我从宫里出来,看到街上有高跷队,还有舞龙舞狮的,我就追着他们一路看,不知怎地就迷了路,一不小心掉进枯井里摔晕了,督公大人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昏迷着呢,要不然我早就喊救命了。”
“还摔晕了呀?”云氏顿时心疼不已,“这么冷的天,再把你冻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没事,井里面还挺暖和的。”杜若宁为了转移她的注意,揉着肚子说,“就是好饿,从昨天早上一直饿到现在,饿死我了。”
“哟,倒是咱家疏忽了。”江潋见机插话,“望春,快去找些点心过来。”
“多谢督公大人,我还是回家吃吧。”杜若宁说道,“我现在就想吃一碗热腾腾的鸡腿面。”
“好好好,回家吃,回家吃。”云氏忙不迭地答应,再次向江潋道谢,叫了茴香藿香进来,搀扶着杜若宁告辞而去。
厅堂里安静下来,沈决咂咂嘴说:“热腾腾的鸡腿面,我也想吃一碗呢!”
“想吃回家吃。”江潋板着脸下逐客令,“你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不是吧,我为了你一夜都没合眼,你居然连碗面都不请我吃?”沈决跳着脚控诉他。
“怎么是为了我?”江潋淡淡道,“你是为了你的银子。”
“……”沈决气到无语,拿手指点着他,“好,下次若宁小姐再有事,看我还管不管。”
江潋冷笑:“你管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定国公家的小姐,又不是我家的小姐。”
“得了吧,你当我眼瞎呀?”沈决也学他冷笑,“大晚上的带兵去和首辅大人干仗,你要不是喜欢她,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江潋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愣愣地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言语。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烦人精?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事更的晚,让大家久等了,接下来我们口嫌体正直的别扭督公要开始他的表演了,哈哈哈哈
第89章 我脸上有花吗
沈决见江潋哑了声,对望春得意地一挑眉:“你瞧,你干爹被我说中了吧,想我沈二公子也是京城数得上号的风流人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早就练就了一双慧眼,这世间男女,谁有情谁无意,都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还没说完,一只砚台呼啸着向他飞来。
望春急忙躲开,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沈决却出手如电抓住了砚台。
正要得意大笑,没想到砚台里居然还有墨水,被染了一手不说,半截雪白的袍袖也变成了泼墨画。
沈决气得倒仰,指着江潋大喊:“你这人怎么这样,该不会被我戳穿心思,恼羞成怒了吧?”
江潋冷眼睨着他,开口却是叫望春:“望春,天亮之前沈二公子的脑袋要是还在他脖子上,你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我当球踢。”
望春:“……”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说的?
他苦哈哈地转头看向沈决,突然腾身过来去抓沈决的脑袋:“沈大人,得罪了,我是被逼的。”
“哇,你们东厂也太没人性了吧?”沈决大喊大叫,一掌向望春拍过去,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站住,把脑袋留下!”望春大叫着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向东厂大门跑去。
江潋坐在那里,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晨光里,心头没来由一阵烦躁。
望春没能拧下沈决的脑袋,提心吊胆地来向江潋复命,江潋却已经去后堂睡觉了。
望春打了个哈欠,将弄乱的厅堂收拾整齐。
其实,他也觉得沈大人说的有道理,干爹行事虽然向来张狂,也从不把哪个官员放在眼里,抄家灭门更是常有的事,可像今天这样带着兵马去救一个小姑娘,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京城这么大,欺男霸女的事多了,单就宋悯来说,也不是头一回往府里掳女人,干爹可从来没管过。
干爹说他之所以管若宁小姐,纯粹是为了边关的战事,为了让皇上少操心,或许这些理由都是真的,但他也不能否认,他担心若宁小姐也是真的。
望夏都说了,当时若宁小姐一离开皇宫,干爹就让他去护送,后来得知若宁小姐不见了,干爹更是连皇上都不管了,直接回来召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让大家统统上街寻找,还顾及着若宁小姐的名声,不许大家对外声张。
干爹这样的人,自己的名声都不当回事,什么时候顾虑过别人的名声?
还有,他一年到头都难得有个笑模样,昨晚为了拖延时间,迷惑宋悯,接连笑了好几回,尤其是和若宁小姐对视的那一笑,瞎子都看出他是发自内心的笑。
因为沈大人找到了若宁小姐,所以他很高兴。
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亲自把若宁小姐抱下来,还任凭若宁小姐搂着他的脖子。
若真的对人家没心思,为什么不让别人抱?
如此种种,哪一种不是心动的信号,就他自己死不承认,被人家沈大人揭穿,还恼羞成怒。
要说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是奇怪,以前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小姐被干爹的美貌吸引,根本不在乎他健不健全,狂蜂乱蝶般往他身上扑,其中包括宫里的贵人,宫女,官家的千金,勾栏的姑娘。
但是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干爹无情的拒绝,并且用极其冷酷的手段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