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顾易捏着手机，颤颤巍巍的威胁。

“你报警啊。”

顾易仿佛是被恐吓似的按下了拨通键，只在电话接通之前，他的手机已经被人劈手抢了过去，丢在了地上。他自己也被扯进了巷子里。

朝景只觉得他蠢。

“还威胁人是不是？”

在朝景眼前，顾易被几个男人不住的推搡着，手上拎的东西也被打落了，用脚一踩，白色的奶油腻腻的糊了一地。

顾易撞到了墙上，有个男人踹了他一脚，他弓下身，又有人抓他脖子。朝景看不下去了，“住手！”只他现在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顾易肩膀颤抖，泪眼婆娑，一副怕的不行的模样。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是网上那个缜密给他们规划路径，教他们完成之后怎么脱身的雇主。

“行了，东西都拿到了。”有人拉住那个还在对顾易拳脚相向的人。

几个男人看了一下刚才拍的交差的照片，确定能看清脸之后，鱼贯着离开了巷子。走之前，有个被朝景咬了的男人，还踩了几脚倒在地上的朝景的后背。

朝景看着他们离开，手指握紧，只他此时浑身都在痛，除了大口喘气什么也做不到。

一只手从旁侧伸来，是顾易。他脖子上还有掐痕，头发蓬乱，因为跪在他面前，地上脏兮兮的奶油沾到了他的校服上。

“他们走了，你没事吧？”顾易眼睫还是湿的，黏在眼睑上，又无辜又可怜。他手指温热又柔软，带着细微的颤抖，覆住朝景满是灰尘的手掌。

掌上猫【下21】

顾易搀扶朝景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朝景挨了那么重的打，胸口闷痛也忍着没吭一声。顾易却哭哭啼啼的，弄的他心烦不已。

朝景额头上还在流血，他用手按着，指头缝里的殷红沁了出来。顾易本来就比他矮两个头，他把手臂横在顾易肩膀上，弓着身叫他搀扶着，实在是滑稽。朝景本来想推开他的，只低头看到顾易蓬乱的头发，想到刚才他叫人推搡拖拽的样子，又忍了回去。

“你往学校走干嘛？”

“去看校医你流血了。”

“都这个时候了。”

“那我送你去医院。”

朝景看着顾易脸上那两行眼泪，他本来自尊心强，讨厌别人看到他弱势的一面，偏偏跟赶着一样，让顾易看到了两回。

顾易拦了车，只人家看朝景满身血还是怎么，不愿意搭载，顾易又拦了一辆，声音带着哭腔似的，“叔叔，你送我们去医院吧，我同学受伤了。”

司机心软答应了。在车上的时候，朝景打了个电话，顾易坐在他旁边，清楚的听到他与电话那一头的人对话。

“我在出租车上。”

“马上到医院。”

简短的说完之后，朝景把手机抛开了。他仰着头，防止血再往眼睛里流，顾易找司机要了纸巾，支着上身帮他擦血。

朝景推了一下，要把头偏开，顾易却没感觉到他的排斥似的，“我是不是戳到你眼睛了？”

朝景这个年纪，心就如阳光下的棉花，薄薄的一层硬壳里面，全是软乎乎的棉。太阳一晒，壳子裂开，柔软雪白的棉絮全都跑了出来。

“对不起。”

少年人的唇瓣，柔润丰盈，且没有难看的唇纹。朝景只这么近距离看了一下，就忍不住别过了头。他把顾易手上的纸巾抽过来，胡乱的擦脸上的血，“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坐在前面的司机透过透视镜看了两人一眼。

到了医院，医生紧急给朝景处理，朝景倒把不怎么严重的顾易推了出来，让医生给他也看看。一通忙碌，等朝景撞破的额头上好药，他放在手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在报出了自己的病房之后，他看向顾易，顾易正掀起上衣，让医生往他青紫的地方擦药。

急促的脚步声。

顾易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已经见过一次的男人。他匆匆赶来，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一圈之后落在了朝景身上。

“又怎么了？”

“被人打了。”朝景头上缠着一圈绷带，看着倒比平时少几分跋扈的劲儿。

男人侧过头，看向顾易，朝景倒连忙替他解释，“不是他，他是我同学，救我也被打了。”

“谁打的？”

“不认识。他们按着我的头，我连脸都没看见。”

顾易心里猜测这两人应该有血缘关系，只他表面仍旧不动声色，拉着衣服让医生检查。

男人把朝景带走了，他扶着朝景的肩膀，在顾易面前逗留了一下。

顾易终于看清了他的正脸跟朝景并不相像，也可能是五官长开的缘故。眉骨内敛，薄唇，是个非常成熟英俊的男人。跟宋征是一类。

“谢谢你送朝景来医院。”

就像在傅誉司面前低头一样，朝景有些不乐意他代替自己道谢。男人按了一下朝景的肩膀，朝景才说了句，“下次别犯蠢的，谁要你出头。”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像是显示对顾易的蔑视。

顾易没看他，他与那个俯视他的男人目光相对，“没事，他是我同学，同学应该互相帮助。”

……

回到家，因为宋征不在的缘故，顾易也不需要用领子遮挡脖子上的掐痕。

黑暗的房间中，只有手机幽微的光亮落在顾易脸上。他正在看一张照片，接连找他麻烦，以至于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的朝景被抓着头发按在墙上。他眼睛眯着，仿佛能隔着照片感受到当时血水流过他眼球，他生理性的颤抖着眼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