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最后一个结果是展翼最不想见到的,因为这个结果最危险。

“我哥一定在外地或者在路上,也一定在想方设法联系我们。”青岫突然说了一句。

“嗯,我想也是。”展翼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的姿势完全没有变。

没想到青岫刚才所想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此时越野车已经远离了市中心的拥挤车流,向着城市南郊行驶而去。

公路变得宽阔舒服,路两旁的绿化带也被修整得赏心悦目。

“你去见了裘富贵的家人?”青岫提起那张神秘电话卡的主人,“我当初也只是听了警方的调查结果,那个人已经死去多半年了。”

“他的妻子和其他亲友都不知道这张电话卡的存在,”展翼复述出调查结果,表情有些复杂,“裘富贵生前收入微薄,家庭贫困,他本人常用的电话号码用的一直是每月6元的套餐,并且很少用超。在另一张电话卡里预缴3000元话费,这在普通人看来都很不可思议,更何况是裘富贵那样的经济情况。”

“警方调取的交费通知单上,显示的签名就是裘富贵本人,包括办理这个号码时的一些记录,当场拍照记录的也是本人。”青岫就是听说了这些调查结果,认为裘富贵这条线索差不多走进了死胡同。

“是,因为裘富贵生前『性』格老实,朋友也不多,社会关系极为简单,所以很多东西无从查起。”展翼一手给自己戴上了墨镜,感觉阳光有些刺眼。

的确是这样,有时候面对一张白纸更让人觉得难以入手,反倒不如面对一团『乱』糟糟的线,起码静下心来捋一捋,还能得出些结果。

展翼的墨镜反『射』着绿化带灌木『毛』茸茸的倒影,整个面孔也变得呆萌起来:“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张3000元的电话卡一定不是他办给自己用的,其实3000元钱并不算多,但很少有人会直接预存这么多话费,因为没有必要。显然那个利用裘富贵办卡的人,他不想在这张电话卡上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包括方便的网上缴费,他都放弃了,而是让裘富贵本人去营业厅亲自办理,就是为了只留下裘富贵一个人的证据,让人无从查起。”

“就好像这个人算准了裘富贵会死一样。”这些事情青岫以前也想过,但没有太深入地去想。

“裘富贵得了癌症,前年就确诊了。他的死不是意外。”其实展翼戴墨镜的样子有几分江湖气,虽然选的是友善飞行员款式。

这一点青岫也知道,裘富贵死于病情恶化。

“裘富贵近十年来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他和妻子常年分居,婚姻形同虚设,上初中的女儿跟着妻子过,生活也比较拮据,但比他略好些。听他女儿说,裘富贵的老母亲每年冬天都会来观照市裘富贵家过冬,有时候他的哥哥也会陪母亲一起过来住几天。”

原来这就是展翼要去裘家村的原因,裘富贵的真实情况,他的妻女其实还不如他母亲了解得更多。

青岫愈发觉得,展翼是个靠谱的同行者。

汽车驶离城市郊区,上了国道。

一路上的风光一言难尽,尤其是离城市较近的郊县,建在路边的多是一些乡镇小工厂,想象中的田园风光几乎见不到。

“看来真得实地考察,”展翼轻轻一笑,“老峤对观照附近的情况了如指掌,国道省道的情况自然也都了解透了,他是不会选择从这条路去那些古村落的。”

“按照我哥开车上路的方向,应该就是要往南边走,如果不是上国道,那就是要上高速。”青岫此刻也深深了解了实地考察的重要『性』,“假如走高速的话,会通这几个村子吗?”

展翼似乎脑子里装着地图,信手拈来:“倒也通,就是不好走,因为夜『露』和五牛这两个村子离高速口都非常远,那个白驹村应该是不通这条高速。”

“也就是说,我哥很可能不是去这几个村子。”

“对,可能『性』不大。我也没想到这条国道的路况这么糟糕,沿途没有好风景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因为经常过大车,路面实在不好走,一路颠簸。”展翼说。

青岫一时不解:“如果去这些村子,高速不好走,国道也不好走,那还有什么途径去?”

“火车。”

“火车?”

“对,比如夜『露』村,虽然离高速口远,但是离火车站近。”

“哦。”

但显然青峤当时并没有打算坐火车去什么地方,可见他并不是要去附近的古村落拍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我哥本来是打算开车上高速的。”青岫说。

“对,川蜀,云贵,甚至广西,都有可能,他这个人不管去哪儿都是行囊简单,只需背上摄影包就拥有了全世界似的。”展翼说着,轻轻一叹。

这的确是青峤一贯的出行方式。

“那我们……”青岫一时觉得有些泄气。

“我们这一趟没白来,”展翼侧过脸来看了看青岫,“要不是亲自尝试,谁会了解这种真实路况呢,又怎么能分析出老峤是打算上高速去外省呢。几个村子咱们还去,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

青岫垂下薄薄眼睑,看着窗外飞舞的白『色』杨絮:“再说,裘富贵家里也值得去一趟。”

“就是啊~不白来~”展翼放轻松了语调,打开了电台,“听点儿什么吧,我很少准备cd,一般就是扭开个电台随便听听,解解闷儿。”

“我听什么都行,新闻或者音乐。”青岫其实没想限定什么内容,他很少听电台,感觉电台里播的应该除了新闻就是音乐。

“你调台吧。”展翼专心开车,迎面过来两辆大货车,的确需要全神贯注。

青岫调了个台,是广告,持续了几分钟后,一直没播完;青岫又调了个台,还是广告;然后是相声,再然后是评书,再然后又是广告;再然后是疑难杂症大讲堂,来电话的男士说:大夫,俺有难言之隐……

青岫赶紧往后调,这次是音乐了。

松了口气,青岫刚才就想好了,不管一会儿调出什么音乐来,反正不能停留在“难言之隐”和“节水马桶”的频道上……

展翼戴着墨镜开车,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个音乐台不是很清楚,有刺啦刺啦的杂音,播放的好像是地方戏。

仔细听,不太像是正规戏曲录播,倒像是村子里自己搭台子唱戏似的,无论伴奏还是唱腔都很业余,而且这种戏从来没有听过,也不知道属于什么戏曲剧种。

唱戏的是一男一女,岁数似乎不小了,声音有些撕裂地飙着高音,而且是憋着嗓子,听上去有些刺耳,像是哭丧,又像是用生命在吵架。

展翼把电台关了,顺便把墨镜也摘了。

现在将近下午四点,阳光的灿烈已经过去。

“怎么和之前的频道都不一样了,可能是进入其他地段,电台的信号变了。”展翼觉得有些怪,以前在外地也打开过电台,但还真没收到过这种奇奇怪怪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