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玉有点头疼，比他处理工作还头疼。

要学的太多，除了数学，其他的都不会。

“宋重云，”江清玉小声嘟囔着，“这题怎么做？”

“等一会儿，”宋重云好像又有点接触不良，也有可能是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在……忙……”

江清玉便把笔扔了，又翻了刚才助理拿过来的文件。

有律师帮忙起草的诉状，还有链条完整的证据。

现在江绘还在分公司作威作福，以为自己能稳坐高台，他不知道那个公司并不是江氏集团的总部，也不知道伪造遗嘱的事情已经暴露。

江清玉又联系了一下律师，洽谈了起诉江绘的事宜。

昨晚这些，他又去问了江溪的情况。

还没有定罪，但量刑应该不轻。

江清玉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律师，还是就这么一蹶不振下去。

他私心是后者，要是前者也没关系，江溪身边能找到的律师都是他的人，给他希望再将希望打碎，他一定会格外疯狂。

江清玉期待看见他发疯的那天。

他将文件夹合上，宋重云轻咳了一声，这回声音清晰了，带着点疲惫，“我回来了。”

江清玉知道他还有任务在身，和他这里的时间线不一样，这里过了一天，在宋重云那边或许是一个人的一生。

江清玉有点心疼，问：“当时怎么签了这种合同，有期限吗？总不能让你一辈子给人打工吧。”

“想回来见你，就没多想，”宋重云道，“还好，本来没那么累的，毕竟只需要给宿主提供一点帮助，是这次的宿主，他应该是一个律师，但他不懂法律，每次都需要我帮忙。”

宋重云大概是有些来气，干律师是要折寿的，他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还没有这样深刻的感悟。

他说：“宿主接了个委托，帮一个大爷打官司，等上了法庭大爷说他知道这里的规矩，他有钱贿赂法官，于是从鞋底摸出两沓钱放在桌子上，说是要请苍天辨忠奸。”

“后来呢？”

“后来，法警把他和宿主一起请出去了，大爷先说宿主是个吃白饭的废物点心，之后又说他要带着宿主上京状告朝廷，拉着宿主去坐绿皮火车，宿主吓坏了，路上拉着路人报警，警察把大爷捞走之后，大爷又委托宿主帮他打官司，宿主说什么也不肯接，但这就是他的任务，最后还是我处理的。”

宋重云说话时语气不快不慢，像是在娓娓道来讲故事，让江清玉本来有点烦躁的心情好了很多。

江清玉笑道：“你这也太有生活了。”

“你别笑了，”宋重云无差别攻击，“你最近总是对着空气说话，公司的人都说你癔症了。”

江清玉：“……”

江清玉不笑了，抱着剩下没处理的文件起了身，准备下班回家。

走出去一段路，宋重云又问：“腿好多了？”

“是啊，”江清玉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反射着他的面容，“江溪又失败了，属于我的人生现在在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好转。”

“还不完全，”宋重云却道，“你最开始的人生，我曾经见过，和现在还不完全一样。”

或许是因为薛兰和新的系统还在，只要有外来的生命体存在，他便不可能一直高枕无忧。

“你要对抗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穿越者这个身份，”宋重云提醒道，“或许薛兰这次没有想过害你的命，但下一次便说不准了，也有可能系统会直接换一个新的人选。”

“系统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选中一个人来做这些任务？”

“是一个高等生命世界的高科技产物，那里都是智能化的机械种族，因为没有人类的情感，情感是世界能量的来源，它们需要从小世界中获取相应的能量，来维持那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叮”地一声过后，门开了。

江清玉微微皱着眉，道：“听起来有点恶心。”

“是啊，”宋重云语气轻轻，“确实恶心，但能让我回来找你，也算是有点用处。”

“你和它们交换了什么？”

“不是它们，”宋重云道，“是一个人。”

“人？”

“嗯，那个世界的创建者，人工智能失控，他被迫藏匿，捕捉灵魂的时候捉到了我，所以和我做了交易签了合同，他带我回来见你，我帮他封锁这个世界的通道。”

江清玉已经上了车，他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气运之子，但其他小世界不是，每个小世界都会有不同的气运之子，区别在于，他们有不一样的故事，所谓的小世界其实便是无数的平行时空，但这里不是，这里，是所有平行世界的本源，所以你死了，世界会打散重来，但其他世界不会。”

江溪和他的系统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以为江清玉死了之后世界还会正常运转，因此导致江清玉死了无数次。

江清玉心说原来如此，又听宋重云继续道：“世界通道封锁之后，那些穿越者便没办法进入到本源世界，小世界也无法得到本源世界的能量供给，时间久了，那个高等智能体的世界就会停止运转，从此再也不会有穿越者出现。”

江清玉半晌没说话，走着神看窗外。

“在想什么？”

“想你为什么没早点回来，”江清玉有点迷茫，“我都把你火化了。”

宋重云忍不住笑，“没火化也没有用了，都已经死了。”

江清玉有点不太高兴，闷闷不乐想，他只是想能看到宋重云，仅此而已。

现在这样，只能听见声音，他其实根本没办法辨认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