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边打，信信一边冷眼看着紫烟。

就见紫烟脸上?松了一口气，冲她笑道?：“好了。我也乏了。杨老三家的，我回过老太太了。我身上?伤还?没好全，便叫她来伺候着我，就让她还?住原来那屋吧。”

信信嘴角翘了翘，叫那四个粗使?婆子：“把那四块搓衣板全拿到穿堂前的空地上?去。”

紫烟眉头一抽，问：“你要做什么？”

信信扬了扬眉毛：“我要查勤。请姐姐跟杨老三家的也一起出去。”

说着，自己?先出了紫烟的屋子，走?到穿堂处，站在台阶上?，先叫绿霞：“请姐姐把今晚当值的名册拿来，我要点名。”

这里喧哗成这样?，早把缩在屋里看风向的全惊动了。

田光家的几个便一瘸一拐，四处叫人?。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所有在院子里的人?，全都齐了，包括一直没露面的青岚。

紫烟犹豫片刻，扶着杨老三家也出来了，两人?站到了穿堂里。

绿霞便一一点了名。

倒是还?好，除了小厨房该当值的二等丫头彩雨，都齐了。

信信便对?绿霞道?：“麻烦姐姐找个人?代替她当下值，等她回来了，叫她到田光家那里去领罚，打五下手?板心。”

就见一个身材短胖的丫头走?了出来，竟是彩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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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吧。”

绿霞正要点头，信信忙抢先道?：“你留下。”

彩鸾莫名地打了冷战，睃了紫烟一眼。

紫烟给了她一个稍安勿怕的眼神，便道?：“信信，时辰也不早了，今晚大家都早些歇了吧。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见绿霞指了一个丫头，让去了。信信才转过身来，道?：“今日紫烟姐姐回来了，把四个粗使?的婆子全叫到了屋里去。”

说着，她一指堂前地上?的四块搓衣板：“让她们跪在搓衣板上?学规矩。”

说到此处，她嘴角一勾：“田光家的，你们跪了有多久？”

“快一个时辰。”

“快一个时辰？那便算七刻钟罢。”她慢慢转头，目光沉沉投向紫烟：“这时间可对?？”

紫烟直觉有些不妙，迟疑道?：“哪有那么久，最多五刻钟。”

信信唇瓣微扯，掠过一抹讥诮：“好，就算五刻钟。妩儿，取漏刻来。”

妩儿忙一溜烟跑到西花厅抱了一个木头单壶沉箭漏出来。

紫烟大喝道?：“你要做什么？”

信信扬眉道?：“世子爷叫我掌着这院的奖罚，我可不敢不尽心。我也不怕得罪人?。今日，我好叫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不管是谁，犯了规矩，该罚，我就敢罚。”

紫烟即便扶着杨老三家的，身子还?是晃了一晃，不由心虚气短，问：“谁……谁还?犯了规矩？”

信信小手?一扬，指向她：“你！”

*****

院子里静得仿佛连小草都不敢从石缝里冒头，只有池子里的锦锂浑然不知?，摆动鱼尾，发出轻轻的哗哗声。

外面天色极暗，廊下的灯笼光线只照得一射之?地，隐隐绰绰。

一院子，十来个丫头婆子，半点喘气的声音都没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个个都是七月半从地下爬出来的。

过了好半天，紫烟的尖笑声才迸发出来。

她笑了好一阵，才道?：“我犯了什么规矩？”

“我问你。这院子里哪一条规矩说了，教人?规矩时，大丫头可以平白叫人?跪搓衣板？”

“那这院子里哪一条规矩又说了，教人?规矩时，不能让人?跪搓衣板？”

紫烟的脸色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狰狞，她终于明白信信想干什么了。

就见对?面女孩子巴掌大的小脸，仿佛突然叫一束月光照亮，就听一个声音清脆又稚嫩地道?：“我的规矩。”

紫烟半个身子彻底挂在杨老三家的身上?，半天动弹不得。

处置紫烟

她的规矩？

她算什么东西？真是癞格宝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紫烟这样愤然地想, 可看着那耀眼的双眸，她心底又有一丝不祥之感。这丫头多半是认真的。

怕自?己滑坐在地上，丢死个人, 她低声吩咐了杨老三家的两句。杨老三家的便扶着她慢慢坐到了廊沿上。

她一手扶稳廊柱, 又连吸了好几口长气, 才道：“你?？你不过是个三等的丫头。还能?越过我?去?不?成?？看来，我?也得好好教教你规矩。杨老三家的，去?把她给?我?捉住。”

那杨老三家的便一脸凶恶, 脚步噔噔, 朝信信奔来。

两?人相隔不?过几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