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如便一个燕子抄水,拦在姚链身前。
一个高?大如熊,一个小巧如鸽,大眼瞪小眼。
“请问公子是谁?”冬如还挺客气地,仰着?小脸,笑眯眯地问。
姚链因是偷偷带着?妹子出来探监的,因而身边只?带了一个护卫。又没想到信信身边会有高?手护卫,那护卫上?来没两个回合,便叫人卸了右腿关?节,站立不起。他才亲自上?手,不想对方只?与他缠斗。他还当对方武功不过如此,不由?打得?兴起。
不想燕信信这个女人一来,就捉了姑母。
那小老头?便再不跟他客气,不出五招,他已经躺在地上?。
他不信那女人不知道他是谁,竟然派个丫头?来问。
他不由?也看向细看那女子。
就见?那女子挽了个俏丽的朝云髻,鬓边插着?一朵这个时节不会开的赵粉,插着?一枝挂珠红宝珊瑚钗。那珠子莲米大小,圆润光泽。瞧着?虽不贫窘,却也不算富丽。
身上?是灰樱色雨丝锦褙子,里?面一件天香绢浅湖绿的襦袄,下面白纱挑线裙子。
身材纤挑,娇娇弱弱,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一般。
再瞧容颜,就算他妹妹在他眼里?便是最好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便是夸一句姿容绝世,也不算夸张。
倒也有些明白秦沉为什么会沉迷如此,竟想退亲别娶。
之前他们在牢中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楚,没跳出去?打岔,不过是心?里?也觉得?……这门亲事退了也好。
秦沉若还是世子,自然跟娆儿门当户对。
可如今他失了圣心?,丢了爵位,一去?苗疆生死?不知。若是他们主动退亲,倒叫人以为他们姚家嫌贫爱富。可若是秦沉自己鬼迷心?窍,愿意退亲,他倒不介意帮着?推波助澜一把。
所以才跟着?来此,本意倒也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借机让姚夫人同意退亲。
可万没想到竟受了这生平奇耻大辱。如今这女子分明是明知故问,要再羞辱于他,这样?的女人……真真可恨。
他咬牙不答。
“他是我表哥,娆姐姐的亲哥哥!武安侯世子!”不想秦泓这个多嘴的,竟又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就见?那女子雪白的下颌轻轻一点。
那姿态,竟像是春风儿吹动了花串,仿佛熏风如醉,娇得?他心?头?一软。
这样?的女人!难怪妹妹斗不过她!
他恨恨地别开头?,重重地踩着?步子,走进了堂屋。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就凭她的出身,便是秦沉没落如此,便是她再美?貌百倍,昌烈侯府也不可能容忍她做秦沉的正妻。
他若想娶
姚链进门, 就见堂屋竟还算宽敞,夕阳的光从盘长文的窗格子里照进来,不用点灯烛, 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正面粉墙上挂着一副万横红雪图, 青山峻石, 如碧海苍天,中间?一道明溪,两岸桃花如雪, 翠竹杆杆, 嫩叶初生, 微微飘斜, 春风正暖。
这副景致倒像是在哪里看过。
只是画的意境虽好, 用笔却微有滞涩,虽不俗,倒也不像出自名家之手。
还挂着一副对联:和光生绿叶, 春色泛桃花。横批“春风和气”四个字。
字迹秀丽, 颇有闺阁之气。
想来书画之人是个女?子。
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衣袖却叫人扯了扯。
他低头一看,却见是秦泓。秦泓凑过来低声?道:“你做什么?傻傻地?一直盯着那字画看?那都?是信信的手笔。”
姚链不禁大吃一惊, 猛地?回首看去。
却见那女?子已经带着两个丫头进了门,朝左首一张乌木圈椅上?坐下。
姿态端庄, 气定神闲,完全倒不像是被?人打上?门来的样?子。
他心中莫名地?跳得厉害。
娆儿?的字画比家中其余姐妹都?要好。
可与墙上?所见相?比, 却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他几乎以?为是哪位名满京城的才女?所作,自己?初到京中不知。想不到竟是个丫头出身的女?子。
这女?子哪里像是个丫头?若不是刚才亲眼见她一出手, 就拧住了姑母的胳膊,光看这字画, 分明比这大家千金还像个大家千金。
他默默在右手第一张圈椅上?坐下。
姚夫人坐了上?座。姚娆命人移动椅子,坐在了姚夫人身边。
秦泓便在他下首坐了。
他不免又多看了那女?子一眼。
突然有些明白,秦沉为什么?非她不娶。
刚刚在外?头,她还把?他们打得抬不起头来。
一进门,坐下说话,她倒是谦和了,也不摆主人家的架子,反让姑母坐了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