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说，就想?把这个女人一辈子都这样捉在手心?里?。

“世子爷？其实我?可以站在您身边，替您添油加醋的。可是……我?又觉得，我?好似不配站在您身边。所以，世子爷不如放开手吧。”信信声音里?竟没有半分恼怒，反而带几分调侃。

他低了头，闷声道：“不放。一辈子都不放。死也不放。”

她走了回来，靠近他。身上的气?息幽微甜蜜，如春日的海棠。

他眼眶微微发热。

信信站在秦沉的面前，相隔不过一尺。

她站着，他坐着。

这就是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她几乎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最终却只是轻轻捏了捏拳头，又慢慢松开。

怕他来，又怕他不来。

有些话，她想?了一夜。今日不说，下一回便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了。

“世子爷，您可还记得，上一次我?叫王嬷嬷打了一拐的事么?？”

秦沉的手指一紧，道：“不都说明?白了么?。你还记着仇？”

她扯了扯嘴唇，道：“爷想?说的话，自然说明?白了。可爷却不曾听过我?想?说的话。今日难得，便把话都说明?白了吧。爷，试想?一下，若是爷与姚姑娘一起，有人要打姚姑娘，您会眼睁睁地瞧着么?？”

“那如何能一样？！那件事，确实是你不敬夫人，做错了事在先。”

“就好比说仗剑哥哥。爷有气?没处撒，打了也就打了。他不会往心?里?去，您也不会往心?里?去。按说我?也不该往心?里?去的。何况……也不是您打的。可我?却很生气?，气?得不成，气?得不想?见您。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如今想?想?，总算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他闷声问，声音发紧。

“我?想?明?白，在爷心?里?，我?终归只是个奴婢。可以叫人任打任骂生死由命的奴婢。柳姑娘几乎杀了我?，谁骂过她一句了么?？最终还做了妃子。姚姑娘……她若是做事失了些分寸，顶多也不过说上她两句。您怎么?也不会觉得她挨打，是理所当然。所以……爷不管对我?再好，在爷心?里?，我?都只是个奴婢。而我?不想?当个奴婢。不想?一辈子都是个奴婢。”

她尽量说得温婉平和，不带情绪，可到底心?里?还是难过的。她并不怪秦沉。他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他们本来就遥如云泥。

“您怪我?待您不好。可真是冤枉我?了。当初我?一家子，几乎没了命，若不是爷，哪里?有今日。无论?如何，我?都感激爷一辈子。正是感激爷，我?才得走。您跟姚姑娘，青梅竹马，相知?笃深。我?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老太太要我?做什么?，您也不是不明?白。难不成您也想?要姚姑娘像夫人一般，一辈子都表面风光，实则憋屈？日后生下的孩子……您也要像侯爷一样，偏心?这个偏心?那个么?？！您的嫡子……您真忍心?让他像您自己?一样长?大么?？”

一滴温热滴在她的手腕上，却像溅起的炭火，灼进?她心?头，叫她痛得想?哭。

“若是您实在不愿意我?赎身……便卖了我?吧。像那个崔郊一样。也算我?还了你的恩情。”

琥珀色的瞳子猛地抬起，眼尾发红，带着水光，却凶狠如虎：“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崔郊！”说完却又自己?愣住，半天迟疑中带着恍惚，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翩翩舞动?：“你是说……其实……你……你也……”

信信眼中闪着水光，眼尾樱红，眸色柔软如蜜，荡人心?魄，半晌，她勾着粉唇，微微一笑。

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店，本弥漫着饺子与酱醋的人间烟火味儿，却好像突然之间，像风吹过紫藤花，如琉璃天堂，宝光流溢，馨香满鼻。

四目对视，泪盈于睫。

生得相亲，死亦何憾，何况别离。

第二日，信信便脱了奴籍。

秦沉只有一个条件，若没他点头同意，她不可嫁人。

信信答应了。反正一时半会儿，她也不想?嫁人。

*****

信信赎身的消息，表面上在侯府并没引起多大的波澜。

姚夫人没太当回事，只是芳羽提起信信送了她半斤当年的明?前龙井，姚夫人才笑道：“倒是个大方的。怕是还不知?道，出了这个门，这样的东西，她怕是一辈子都再沾不着了。竟送了你。”

芳羽却欲言又止。姚夫人见了，道：“可是她还想?再嫁进?来，给沉哥儿做个良妾，才来巴结你，想?叫你替她在我?跟前多说好话儿？”

芳羽略一迟疑，笑道：“夫人顾虑的是。以后我?再说她的好话，夫人便只当是这半斤龙井的功劳吧。”

主仆两个都笑了。

等姚夫人躺下歇午觉，芳羽才叫个小丫头在外头守着，自己?退出来，想?想?满腹疑问，也无处可去，便往秦泓的宝蕉院来。

两处相隔不过百步。

魏紫迎了上来，请到厢房落座。

两人寒暄半日，魏紫便问有什么?事。

芳羽这才斟酌着问：“信信赎身出去，倒送了我?半斤今年的明?前龙井。我?平素与她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一时倒不知?道如何还礼。你们向来交好，便想?着来问问你。”

魏紫笑道：“她呀，这些东西上再大方不过。她送了我?一对嵌东珠的金耳铛，还是当年我?们爷给她的。我?想?着等忙过了中秋，找一日去看?看?她。姐姐要有回礼，只管交给我?。”

两人正说着话，秦泓却进?来了。

魏紫一见，嗔道：“好端端的，您怎么?午觉也不好好睡。可是听见芳羽姐姐来了？”

秦泓脸上有些惺忪之色，悻悻与芳羽打过招呼，便坐在炕上道：“我?做了个梦，梦见信信了。正与她一起下河捉鱼，可那鱼却会飞，我?一惊，便醒了。她可真是的，说赎身，就赎身，你们个个都得了她的礼，独我?这里?，连句话也没有，可真真是让人寒心?。”

魏紫便酸道：“哎哟，爷这可是得了相思病了。还不赶紧去瞧瞧，看?看?她是不是真会飞！”

秦泓“呸”了一声，又长?叹一口气?，道：“长?大了有什么?好的。一个个都走了。若要得相思病，我?看?头一个该是大哥才是。我?看?他这些日子，那脸色……明?明?是要当新郎官的人了，却像是清明?等着去上坟。真是怪了，既如此舍不得，何必放她走。留在府里?，不好么?？娆姐姐也不是小气?的人。”

芳羽跟魏紫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心?里?却都道：……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

秋夜紫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