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听秦沉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不?肯帮仗剑这个忙？”

信信一怔，把头垂得低低的，心里暗道，她还当秦沉会骂她纵容柔柳，早已想好了一肚子?辩解的话，没想到，自己的小小诡计竟叫秦沉一眼就识穿了。

半天，她哼声道：“爷帮人不?帮人，总归有爷的理由。我哪里有什么资格去怪爷。”

“谁……说你没资格了？”

听到这话，她眉毛动了动。她可不?是柔柳，叫人捧上两句，就不?知道自己骨头几?两重。就算秦沉对她好些?，她也不?会认为自己有资格对他的事说三道四。不?过，她也懒得跟秦沉争论，把话题往不?妥当的方向引。

“再说，这事，爷不?出面，我也有法子?把它给搅黄了。”她抿了抿嘴角，带几?分笃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你可真是越发出息了。来?来?，跟爷说说你有什么法子?？”秦沉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揶揄。

信信抬起眸子?，眼神?明亮如星：“那我跟爷说了，爷可不?能去提醒柔柳。”

对面琥珀色的眸子?也闪亮如金，点了点。

“我就捧着她，捧得她找不?到北，在这府里横冲直撞。自然有人瞧不?顺眼，去收拾她。今儿凝雪打她，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可这顶多坏了她的名声，让她像今日?这样受些?小罪，说不?定，她还学乖了。于?亲事上，根本没影响。”秦沉不?以为然。

信信眸色如水波般流动，极亮极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灵动中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心道柔柳只要张狂得没边，就是在打夫人的脸面。到时候，她要让府里上下都说，夫人为人偏私，处事不?公，明明人家不?愿意，还要强护着自己的奶嬷嬷，硬塞了一个不?着调的人给仗剑做媳妇。就看夫人是要自己的脸面，还是要王嬷嬷的脸面。不?过这话，可不?能跟秦沉说。秦沉不?是怕退亲伤了夫人的脸面么，她就要让夫人不?退亲，更伤脸面。

她浅浅弯着眉眼，抬起秀丽的下颌，粉红如花瓣似的唇慢慢勾起一个可爱的弧形：“爷且看着就是。”

对面琥珀色的眼，好似焠了火，嗓音不?觉苏哑了一半：“好……。”

*****

等伺候着秦沉歇了午觉，信信出去的时候，柔柳跟凝雪早没了踪影。

田光家忐忑上前禀报道：“按姑娘的吩咐，她们两个要干什么，咱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满意地点点头，也不?问这两个伤得怎么样，反叫了春花几?个到屋里来?，关上门，给几?个细细嘱咐了一遍。

几?人便?都趁着晚饭前的空档，出了银鞍院。

春花回了趟家。

红焉去外厨房找了她干娘。

绣络去针线房找她师傅。

到了晚饭时分，凝雪跟柔柳不?知为何还没回来?，可这件事却传遍了整个侯府。

这日?炖了秦沉爱吃的火腿豆腐汤，信信正替秦沉盛第二碗，青岚就垂着眼神?进?来?传话，道：“夫人传信信去一趟德硕堂。”

她手不?由一顿，不?慌不?忙地又盛了两勺清汤，放在秦沉跟前，才道：“那爷慢慢用饭，我去换件衣裳就过去。”

秦沉却没答话，看着她，一双琥珀眸子?熠熠流彩，若有所思。

她嘴角微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等着接手的青岚，到底什么也没说。

正要退下，却听秦沉道：“刚过酉初，太太那边还没吃完饭，去了也是等着。今儿菜不?错，你去拿些?碗碟来?，各样捡些?吃了，再过去罢。”

她平时晚饭都等秦沉吃过，再下去自己慢慢吃。

有时秦沉赏她菜，也是没动筷前就叫她夹些?出来?的。

今天秦沉刚刚喝了一碗汤，还没来?动过菜，要赏她，倒也说得过去。

可青岚就在这里，回头这事传到太太耳朵里，说她明知夫人在找，还先慢慢吃过饭再去，岂不?太张狂怠慢不?敬？

正要推辞，就听青岚语调急切道：“德硕堂的冬燕还在前头花厅等着呢。”

她忙躬了躬身：“谢爷赏，不?敢叫夫人等。”

刚要转身，就听筷子?头敲了敲碗边。

“我也要吃两口，青岚，你去跟冬燕说，叫她先去回一声，就说我怕这会子?过去搅了夫人吃饭，酉正时，我带她过去。”

青岚脸色青白，身体晃了晃，脚步虚浮地走了。

泼天泼地

等青岚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信信才拿了碗碟，笑道：“爷是想跟着去看热闹么？”

秦沉用勺盛了一只红烧狮子头，放在她碟子里, 道：“想来今儿往老太?太?那里, 往太?太?那里告状的人不少。你就不怕把你拖去卖了！”

那狮子头有小孩拳头大, 她差点儿手指一滑，打了碟子，忙把那青花碟放在盘子里, 道：“爷, 我还?正想问您, 我的卖身契是谁收着呢？”

秦沉正在夹糖醋排骨的手一顿, 垂下眸子, 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嗓音里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紧绷，声音像是?从嗓子里很不情愿地挤出来似的。

她注意力都在糖醋排骨上，夹了两块放进碟子里, 又夹了两筷子清炒葵菜。

这?十?一月的天, 倒是?这?青菜比肉贵。

看?菜差不多, 便又盛了小半碗涿州贡米，端起红漆云朵盘子, 放在小花几上，扯了锦凳出来, 坐下。

她低头吃饭，极力轻描淡写道：“我回头赎身, 该求谁，心里也有个数呀。”

半天, 才听秦沉清了清嗓子道：“真有那一天，你求我就是?。”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轻轻嚼着嘴里的排骨，嘴里尽是?酸酸甜甜的滋味。

秦沉没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