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1 / 1)

信信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脸看?向绿霞,见她头垂得低低的,正想开口,就见有她碧青色的衣裳胸前,像落了雨一般,一滴滴湿了一片。

她便?冲拉着绿霞的婆子抬了抬下颌,那婆子便?松了手,退了下去。

一时屋里只剩下她跟绿霞姝儿。

她这才道:“姝儿,扶绿霞姐姐坐下,再给她拧块热毛巾来?擦擦脸。”

姝儿依言行事不提。

等收拾停当,绿霞胸前也?不下雨了,她才问:“姝儿,你来?说说事情?经过。”

姝儿这才气愤道:“这不发冬衣了么?原本该凝雪姐姐管,可她说什么自己不认得院里的人,非推给绿霞姐姐。”

信信暗暗纳罕。

公中发的面?料都是有数的,这事又琐碎累人。

最早是紫烟揽在?手上?,瞧谁不顺眼?,就故意扣着不发,特别招人恨。

后来?她来?了,紫烟也?不敢再拿这种小事卡人,没?了油水,几次想甩给绿霞管,绿霞都没?接手,怎么现在?凝雪一说,她倒接手了?

不过她只默默听着,并没?打断姝儿。

就听姝儿又道:“绿霞姐姐她……正想找点儿事占着手,便?一口应了下来?。这回发的一共是两斤棉花,两匹布。我们今日去外面?的针线房领了,叫婆子们搬了回来?,都堆在?这花厅里,按着名单一一叫来?分发签收。”

信信又点点头。妩儿就替她领了自己的份儿。

“别人都好好的,轮到柔柳,拿着那两匹布,右摸右摸,嫌弃说什么薄得跟纸一样,颜色也?难看?,红不红,黄不黄的。我们也?没?理她。谁知她见屋里绿霞姐姐的份例搁在?桌上?,竟问为什么不能给她那个,还?上?手去摸……”

信信瞥了一眼?放在?案上?的两匹料子,一匹莲红,一匹豆绿,色泽鲜亮,是上?好的松江棉布,六分银一匹,跟她得的一样。想来?是一等大丫头的份例。柔柳只是个三等,自然没?这么好的。

就听姝儿道:“绿霞姐姐一气,便?拿手上?的笔扔了她……就……”

她想了想柔柳那满脸的墨,不由觉得好笑。看?来?绿霞扔得还?挺准。

不过,照这经过,倒是绿霞先动的手。

正思索怎么处理,就见绿霞抱过那两匹布,扑通全?扔在?地?上?,吼道:“姝儿,叫她脏手摸过,这两匹布也?不能要了,全?扔火里全?烧了!”

她倒吓了一跳,给姝儿使了个眼?色,姝儿拿着那两匹布出去了。

她才正色低声道:“绿霞姐姐,今儿这事,却?是你错多一些,我要罚你,你可服气!”

绿霞粗粗地?喘着气,像跑了远路的狗狗,双眼?红肿,怒吼道:“你也?不用跟我说废话,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

信信解释的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绿霞这副不识好歹的冲动模样,她就让她多生会儿气好了。

眼?睛一转,见屋里罗汉床上?还?有两大堆没?来?得及分发的布匹,便?道:“好,你先整理整理,看?看?你们刚才打架,有没?有弄脏别的布。若有都一一记下来?。我先去问问柔柳想怎么处理这事。”

就听绿霞猛喝了声:“你走!”声如?狼嚎。

她又吓了一跳,只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这情?字怎么跟毒药一般,叫人性情?大变呢?!

忍不住也?有些气上?心头,甩甩手,出了花厅,去见柔柳。

小小诡计

到了柔柳屋里, 就见柔柳坐在炕上。

除了春花,绣络红焉竟然都在,团团围住柔柳, 这个递茶, 那个送糖果?, 这个给整理衣裳,那架势,简直比大小姐还尊贵几分。

见她来?了, 众人全?都起身问好, 只有柔柳不但动都没动, 还眉毛一拧, 拍着桌子?, 质问道:“你怎么才来?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置,若不?打她几?板子?,我是不?依的。”

信信垂手站在地上, 那模样, 简直比面对发怒的秦沉还惶恐:“我问过了, 这事,确实是她没理。罚是肯定要罚的。不过按例也就是打几下手板心, 我怕你不?满意,这才来?问问你。”

柔柳顿时把桌上的东西一扫, 果?子?点心滚了一地,那杯热茶也掉在地上, 溅了信信一脚。

众人都吓了一跳,信信心里大喜, 脸上却越发害怕,抖着声道:“若要打她板子?, 也不?是不?成?,只是我却做不?了主,得问过爷。你是爷的奶妹妹,又是仗剑哥哥未来?的媳妇儿,这院子?里,谁能比你在爷跟前有脸面?若是我去帮你问,爷一向宽宏,说不?定连打手心都免了。”

这话也就唬唬柔柳这后?来?的。

先前见识过她威风的,都知道,她要想打谁板子?,直接就打了,哪里还需要问秦沉。

可这话把柔柳捧到天上去的话,却叫柔柳十分受用,怒道:“成?天摆个威风,到关键时候,就这般没用。等爷回来?,我就去见他。看看不?打死那小猖妇。”

信信便?垂手退出,吩咐道:“你们几?个好好伺候着。”

昨出门口,却暗暗给春花几?个甩了个眼色。

她走出几?步,就听得后?头传来?春花的声音:“妹妹可不?能白受了这番委屈,来?来?喝口红枣茶暖暖,等世子?爷回来?了,叫她好看。”

她嘴角慢慢浮起一缕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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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时脸蛋发红,浑身混杂着酒气,还有说不?出的香粉味儿。

见着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蜜蜂见了花儿,她走到哪,那眼神?追到哪儿,把她看得怪瘆的。

帮秦沉脱下粉青长袍时,却见长袍雪白的交领上有一片薄红,她一怔,心里不?由泛起些?腻味。

秦沉成?年了,出门喝酒,免不?了有些?风月场的女子?作陪助兴。

可这还是她头一回见着这样的明显的痕迹。

当下埋着头,只当没看见。

她脱下衣裳,放在盘子?里,垂首问:“爷可要去净房洗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