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之后,秦池一直忙着用功,她也有?意回避。两?人倒是一直没见着。直到今天?。
若不是横刀莫名其妙说了那句话,她本来也准备装睡到底的。
认想叫秦沉杀个回马枪,抓个正着。
她见秦沉目光不善,久久不语,只得张着大眼装无辜,与他对视。
秦沉凝视片刻,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道:“早起吃咸了,想喝杯热茶。”
信信噎了噎,也不好多说,想了想,在车里煮茶,弄个杯子,从窗口递过去,怎么?想怎么?奇怪。
便?问道:“那爷是进来喝,还是……”
谁知话音未落,就?见秦沉一扯缰绳,腾银往前一纵,已经越过马车半个身去,秦沉双手一按马鞍,竟跳下马来,脚不点地,左手一探,握住车辕,纵身而上?,马车往下轻轻一沉,他已经上?了车。
信信揉了揉眼睛,看看空着的马背,直到秦沉都进了车厢,她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他……他竟然就?这样跳过来了。
秦沉身材高大,一进车厢,就?把信信跟妩儿都挤在了角落里。
他见地上?辅着褥子,眉心竖起一道纹:“谁想休息?”
信信忙道:“我才摇得有?点儿睏,便?想躺躺,才躺下,二爷便?在外头?说话。”
说着便?跪在地上?,准备把那褥子卷起来,想腾出地方来。
妩儿也跪在地上?,一起帮忙。
秦沉坐到后排罗汉床般的座位上?,看了她一眼:“要歇也别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回头?到这座上?来。”
她见他似乎也没生气?,便?顺从地点点头?。
与妩儿两?个拔开火,准备烧水。
那铜壶锃亮,上?面刻着万寿菊的图案,细长如鹤。
她还是头?一回在马车上?烧水,不免有?些怕烫着,便?只注了三分之一壶的水,小心翼翼地要往火上?挂,却听秦沉道:“罢了。只倒杯水来我喝便?是。”
信信如释重负,忙把壶放回槽内。用细长的竹筒杯,给秦沉倒了半杯水。
心里却明白,他突然跑回来,根本不是因为?要喝茶。
至于为?了什么?,他不说,她也不想问。
秦沉喝完了那杯水,也不说下车,伸长了腿,靠在后座上?,半天?,扯了扯嘴唇,道:“刚才二弟吟的那首诗,你可读过?”
信信成天?学这个学那个的,背了本《诗经》已经勉强,其他的诗词倒记得不多,当下摇了摇头?,问:“那诗很有?名么??”
秦沉垂下眼眸,道:“没名。没读过,也不用去读了。”
他这态度,实在奇怪。
她心想,回头?倒要问问云珠,知不知道这诗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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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沉在车里呆着,也没话可说。
不过一刻钟,信信扶着把手,晃着晃着,上?眼皮就?开始向下眼皮靠拢。
正努力地撑起眼皮,脚被轻轻踢了踢。
她睏眼朦胧,一低头?,就?见一双黑皮漆银云纹马靴正挨着她小巧的烟蓝绣鞋。
“我下去了,你到座上?睡去,小心磕了头?。”
她半张小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石青马裤从眼前晃过,车门哐当一响,车身一轻,再?看时,车门已经扣上?了。
妩儿忙帮她辅床。
信信也不客气?,双手双脚往上?一爬,就?呼呼睡去。
等一觉醒来,睁眼,只觉得额角有?汗,车停了。
她忙去看挂在车壁上?的竹人漏刻,见已经过了未初。
再?看妩儿,靠坐在椅前地上?,也睡着了。
她心中?一动,暗暗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妩儿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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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儿揉揉眼眸,道:“姐姐醒了?”
她抓住妩儿胳膊往上?拖:“你怎么?坐在地上??这座位这么?宽,你该一起上?来睡才是。”
妩儿细长的眼睛一眯,道:“那怎么?成?午正时,三爷打发人来问要不要歇一歇再?走?,世子爷看你还睡得香,便?说再?走?一阵。现在可什么?时辰了?”说着,也去看那竹人漏刻,惊讶地叫了一声。
就?听车门上?“铎铎”两?声,随即听秦沉道:“下车走?动走?动,吃过午饭再?走?。”
信信嘴上?应着,忙翻出把镜,跟妩儿两?个飞快地把头?发重新梳了梳,又用手帕沾水,擦了把脸,才整理衣裳,两?个一起下了车。
就?见路旁一座枫林,枫红似火。树下搭着一个三间阔的凉篷。
里面放着松木桌椅板凳,还有?四五个小泥火炉。炉上?大铜壶嗞嗞冒着热气?。
有?几个穿着青色麻木衣裳的小二,正往赭红粗陶茶壶里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