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池嘴角慢慢浮起一缕讥诮:“名声。”
信信沉默。
昌烈侯确实?名声广播。
虽比不?上秦沉,可也是京中世人敬仰的正人君子。
有个庶长?子,虽非大错,却到底白壁微瑕。
若是两人出生之日?相差极远也就罢了?,偏只差了?两天。
难怪秦池总有一点点说不?出的淡浅清愁。
明明是长?子,只因?庶出,便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能拥有,得?让给嫡子。
是人都会觉得?委屈。
信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事,也并不?是秦沉的错。
半天,她上前?轻轻五指一轮,拔了?拔琴弦:“难怪二?爷一直这般自强。”
他不?能选择出生,却能选择自强。
秦池周身雾一般的清愁好像遇到了?阳光,缓缓散去。
他嘴角微弯:“我教你弹曲子吧……”。
“好呀……刚才那曲子叫什么?”她弯着眉眼问?。
“静女。”秦池已经坐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搁在明亮的弦上。
“静女,《诗经》里的静女?”信信低着头去看他的指法。
却听他如幽竹遇风般的声音缓缓道:“秋闱之时,送我一只考篮,里面一定要放一只红色竹管的笔。”
红竹管的笔?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娴静的姑娘真娇艳,送我一枝红色的新笔。笔管光彩熠熠,就像姑娘会发光的美丽。
《静女》的诗句浮上心头,她微微悸动,旋即挥掉那一抹怪异。
诗经里好些这样谈情说爱的诗。
不?过一首曲子罢了?。
若说他是在暗示什么,既是暗示,她又何需明白?
不?过是做通房,若她肯,又何需到秋树斋来?
那日?的事,她谁也没提。
出了?屋子,只跟绿霞说跟秦池新学了?一首曲子。
*****
过了?几日?,秦池生日?的喧闹彻底停息。
秦沉便让仗剑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条陋巷。
巷道狭窄,两边的房子,恨不?能一推门就撞到对家。
不?像是正经的街道,又或者原来是有街道的,只是后来搭建的人多了?,便把中间?的街道挤成?一条缝。过多的人口,排污水道溢出街面,湿答答的,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令人想呕的浊臭。
这是南门下九流汇聚之地。
相比之下,宋婆子家简直是就天堂。
信信用绢子捂着口鼻,怀疑地问?送她来的仗剑:“咱们没弄错地方吧?”
仗剑低声苦笑:“长?兴侯派了?人手四处捉拿他们兄妹,若叫捉住,死活难料。所以就往这最鱼龙混杂之处躲。”
说着,他迈步绕开一坨行迹可疑的黄黑之物?,捂鼻道:“爷也真是的,干什么叫你来做这种事?”
信信抿了?抿嘴角,没搭腔。
倒不?是不?信任仗剑。她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好抱怨的。
若不?是当初仗剑来救了?她,她们一家也说不?定会沦落到这个地界来。
世子爷好吃好喝养着她,又给了?重赏,替他办点事为难的事,也是应该的。
何况她身为婢女,又见过香娘,去劝她倒也合适。
仗剑便叫同来的另一个小厮看着马车,护着信信往里走?。
信信倒也不?怕,左顾右盼地查看着。就见两边的不?断有人挤在门窗口,对她指指点点。
“呀,呀,快来看快来看,像仙女一样漂亮的小姑娘!”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桀桀……”有人在怪笑,道:“肯定是跟她的小情郎在找地方私奔。”
“这格老子的打狗巷这是走?了?狗屎桃花运了??前?几天来的那个,就美得?我老子流口水,没想到这个更美!要是炕上能搂这么一个娇嫡嫡的小妖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