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婆子忙应承下来,说回头再去小岭村,必帮她打听。
却又道:“倒是周家?有一个小山坡,听说京里来了牙人要?买地,价钱出得?高,愿意卖掉。可我看那块地,好像不太好。那个京里的牙人也?没要?。”
信信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前几日她还跟秦泓吹嘘小岭村首富周家?的桃花山,不想这也?要?卖地。
“应该不是他家?的桃园山吧?”
就?见关婆子头摇得?钗子都要?掉下来:“坡上都是些石头,要?做成鱼鳞穴可得?费工夫,种不了桃子。”
她这下有些明白。周家?大概是听说有人出重金购地,想趁机把不好的荒地给出了手。果然人家?这个首富不是白当的,头脑真灵活。
她却想了想道:“您给周家?说,若是他们肯便宜一半卖了,我便买下。若是不肯,也?就?算了。”
关婆子虽不知道她要?买块荒地来做什么,可想着自打自己见着这小姑娘,人家?就?极有主意。
当下便点了点头。
罗氏却道:“你买了这个,难不成守义日后还回去种地?”
信信笑道:“倒也?不用他去种地。只是山地有山地的用处。他们要?卖,咱们便买,总是有块地,心里不慌。”
其实她记得?清楚,她爹以?前就?不种粮食,专种花草药材,出息却比种粮食好多了。
守义如今学医,回头她再买个生药铺子,家?里种的药材直接到铺子里卖,岂不方?便?
只是她不想把底透给关婆子,怕她到时候露了风声,周家?不肯降价。
又闲聊了片刻,她便急着要?走。
罗氏欲言又止,怯怯地抹了抹眼角,她只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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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里,还没进门,守门的婆子就?急急地报告道:“世子爷已经回来了。不过?瞧着脸色还不错。”
信信愣了愣,他不是去长兴侯府了么?
因他与长兴侯世子交好,平素去了,总要?在?那边用过?晚饭。
怎么这才申时,他就?回来了?
忙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往自己屋里跑,却见妩儿一脸惶急,站在?门口,直冲她挤眉弄眼。
她不由心中一惊。难不成秦沉在?她屋里?他在?她屋里做什么?
忙放轻了脚步,偷偷摸摸凑到窗前,一眼就?见了秦沉。
他正?端坐在?她之?前绣花的位置上,黑眉蹙得?死紧,黑睫长长地垂着,挡住了琥珀色的眼睛。
手里正?捏着她给秦池绣的那幅文昌帝君像。
刮目相看
一见他这情形, 信信便知道?,自己又犯了忌讳。
他就是看不得她对秦池用一点心。
若说是嫡庶之争,秦沉的?心胸不该如此窄小才对呀。
可为什么只要一遇到秦池, 他就神神叨叨, 忽上忽下的?呢?
她缩在窗边, 眼珠转了转,慢慢探出头来,站在窗边, 用手?轻轻敲了一下窗框。
秦沉听到?声音, 猛地?抬头, 看见她, 琥珀色的?眼眸又像老虎眼睛一样?, 凶巴巴的?。
她眉眼弯弯,微微翘起嘴角:“爷,我的?绣技是不是大有长进?前日见绣络给我绣了个观音像, 就想着也绣个人像玩儿, 正好二爷的?生辰礼, 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便拿这个充数了, 您是不是觉得?不妥当?”
反正秦沉也不懂绣花到?底有多费工夫,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避重就轻。
果然那凶巴巴的?老虎眼闪了闪, 虽未完全释然,却柔和了许多:“绣络做什么给你绣观音像?”
信信忙叫妩儿去给自己打水来洗手?洗脸, 自己离开窗口,转进屋内。
见秦沉已经从窗口的?桌前站起来, 她上前屈膝行礼,问?:“爷怎么会到?我屋里来?”
秦沉把手?上的?文昌帝君像略用力一甩, 扔在了桌面上,垂下长睫,挡住了眼里的?光:“我进来时,见你窗户开着,以为你在屋里。”
这是不想说真话了。她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继续追问?。
说话的?工夫,妩儿已经提了水进来,信信忙到?洗脸架子处,洗了手?脸,这才开了柜子,取出了绣络送的?观音像给秦沉看:“爷瞧,她这脸庞连皮肤肌理都?看得?清楚呢。我的?就差着些意思。”
大约是见真有这么一幅像,秦沉浑身的?刺慢慢软下来,瞥了几眼:“这种细致的?活计,你还不如让她代你绣了。省得?伤了眼!”
她顿时从善如流,点头如小鸡啄米,见秦沉还穿着外?出的?衣裳,忙道?:“奴婢换身衣裳,进去伺候爷换洗吧?”
秦沉微微颔首,转身出来,信信送到?门口。
秦沉抬腿走了两步,突然又顿住脚,看着她的?头顶,低声哼道?:“若得?了空,倒不如替我做些针线。反正我也不讲究,好伺候。”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信信一脸懵。
这话怎么觉得?有点儿耳熟呢?
以前嘛,他还真好伺候,现在可真是跟老虎屁股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就能惹毛他,搞得?她紧张兮兮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