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泓也没听出来她在生气, 反一拍手道:“哎哟, 这该吃点什么补补才好?你一会子拿些药材过去吧, 我……我去查查医书。”
魏紫今儿雪里跑了?好几趟,这回真气上脸来:“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害臊, 我还害臊呢。要派,你派别人?去。”
说?完, 转身摔帘子转身出去了?。
留下秦泓一脸懵。
半天自己查了?医书,打发个婆子拿了?些当归、川芎、芍药这些养血之物送去, 把信信臊得只能假装睡得人?事不省。
云珠也来看过,知道这事, 便偷问有?没有?足够的月事带换,没有?可以先?拿她的用着。
信信自然谢说?不用。云珠回去, 秦池叫了?去问。
云珠如实说?了?,好在秦池听了?并?没说?什么。
可她回屋,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兰清就来找她。三两?句话就绕到信信的事情上,说?按压三阴交可解痛经?,又仔细交待了?穴位的位置,说?在足内踝上四指处。
云珠如今也非当初那个脑袋简单的乡下孩子。
她早看明白。兰清也是秦池的心腹,当初跟她交好,后来把她弄到秋村斋,怕都跟信信脱不了?关系。
可她也不嫉妒。有?信信这么一个得力的好姐妹,她在秋树斋和整个侯府都没人?敢欺负她。她干嘛要嫉妒?反正?信信从小就比她能干。
她便衣裳也不脱,立刻又跑了?一趟。坐在炕边,亲手给信信按压了?小半个时辰,直到信信真舒服得睡着了?,她才回了?秋树斋。又特意去给兰清致谢,说?自己给信信试过,果然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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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放了?晴。
秦沉下了?学,便去了?姚夫人?处。
三年前,因他的婚事,姚夫人?跟老太?太?闹得厉害。侯爷一个孝字,自然都是偏着老太?太?。
不过因有?他在,老太?太?跟侯爷最终也没敢把姚夫人?怎么样。
可这三年,侯爷来德硕堂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大多去姨娘们处,尤其?是玉姨娘,最是得宠。
有?些事,他帮得了?。有?些事,他却只能干看着。
好在老太?太?也不愿意天天看见姚夫人?,请安只需每五日一次。
他怕母亲无端吃些暗亏,有?时间,便都尽量陪着姚夫人?一起去请安。
不想今日一到德硕堂,姚夫人?便急急打发了?人?,拉着他进了?里间,问起信信的事来。
他面上虽强力镇定,可想着昨日的尴尬,耳根后头却是控制不住地烧起来。
“你向来不是莽撞的人?,她一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大的福气,便真是有?什么要死要活的病症,也轮不到你背着她回屋!那些丫头婆子都是养着好看的不成?”
姚夫人?蹙眉,开?口便责怪。
秦沉看了?姚夫人?一眼,见她早梳好了?堕马髻,头上插着赤金红牡丹花钿,身上一件红铜色白狐狸风毛背子,下面是锈绿色马面灰鼠裙。端庄有?余,可到底有?些老气。因蹙着眉头,眉心出现两?道深深的竖纹,显得有?几分?憔悴。
他心里一软。走过去,坐在姚夫人?身边。
在他眼里,信信就是个比梅花瓣还娇弱小人?儿。寻常身体不错,很少生病。他头一回看她痛得站都站不住,当时一心只想着怎么尽快带她回银鞍院,哪里还想得到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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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他打心眼里,也没把所谓规矩当回事。
再说?背都背了?,他也没什么可后悔辩解的。
垂下琥珀色的眸光,他扶住姚夫人?的胳膊,道:“这都是小事,倒是今儿,若老太?太?明白说?要给我议亲,您可想好了?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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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夫人?果然立刻上当,满脸怒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听说?儿子订亲,一定要听祖母的?!”
秦沉无奈地闭了?闭眼。
母亲端方正?直,可心无诚府。
当初太?祖母也不知道是瞧中了?母亲的人?品,还是顾及跟姚家老太?君的情分?,硬是压着老太?太?,作主娶了?来做宗妇。
老太?太?一生要强,却在这件事上吃了?大亏。
故而在他的婚事上,无论?如何也要插手。
而他却眼看着老太?太?跟母亲这么多年,面和心不和,各种明争暗斗,父亲夹在其?中左右为难。母子之情断不掉,最后被硬生生磨掉的,便只能是夫妻之情。
母亲也因此一直过得憋屈。
其?实娶谁,他都不介意。
可如果顺了?祖母的心意,娶了?柳姑娘。虽然母亲不像祖母那般强势,可直脾气的人?发起火来,也不容易有?转圜的余地。
柳姑娘想必也会像母亲一样,一生郁郁难展,倒是害了?人?家。
若是娶了?姚姑娘,虽然祖母不喜,可到底隔了?一辈,以祖母的要强,看在他的面子上,怕也不会刻意为难个孙媳妇。
母亲这一生已经?够憋屈的,若有?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下半辈子,也可舒坦些。
可惜,一提这事,母亲就只知道拿规矩说?事。若真守规矩,这个侯夫人?,也轮不到母亲了?。
“规矩是这个规矩。可我的媳妇不但是您的儿媳,也是未来侯府的宗妇。祖母与父亲不可能不插手。您真喜欢娆妹妹,要给泓哥儿娶了?她,我保证祖母跟父亲绝不会说?什么。”
“你……”姚夫人?一时语塞,气得脸色发红,双眼圆睁,“你……你不会是瞧上了?柳丫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