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即使他心理素质再好,也被满屏的污言秽语震得微微一闭眼。

从低贱的哀求到肮脏的辱骂,甚至还有威胁。

点开还没来得及看的微信,只见国内的朋友昨晚给他发了消息。

大体不出他所料,梁殊昨天得知了他出国的事,演出都没演完,在台上发了好大一通疯,到处都传遍了。

母亲得知他平安抵达后放下心来,很快挂断电话。

他静静听了片刻的忙音,坐在原地,删除了所有垃圾信息,又打电话给国内的营业厅,想更换号码。

杨亦非下午临时有事出门,小狗Fox也被她一起带走,原本约好的晚饭自然跟着泡汤。

A国地处南半球,六月底是她的冬天,不到五点便彻底天黑,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其实类似的骚扰自分手后他经历过数次,微信和手机号都被拉黑后,梁殊就在他们的共同群聊里刷屏,让几百人看笑话。

这些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母亲知道了只会平白担心,而朋友,他那时才恍然意识到,除了梁殊,他没有朋友。

从什么时候开始,乐队其他人的消息都是从梁殊口中得知的,而大学那些曾经每周一起出去喝酒的朋友,也都悄无声息地断了联系。

如今他的生活只剩下梁殊一人。

突然,辛雪有种强烈的倾诉欲望。

在这个他只抵达不到半天的异国,孤独感淹没了他,无所谓对象,他只想诉说,只想有人陪。

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实在有限,打开微信分组随手滑动,看到一个陌生的id,“Bai”。

聊天记录因为换了手机清空,不过他至少肯定对方不是琴行的同事。

他发送了邀约。

真的见了面,辛雪反而说不出话了。

他一向没有主动结交朋友的习惯,这样约陌生人出来喝酒,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何况眼前男人俊朗得逼人,五官深刻肤色偏深,比他预想得年轻很多,但看起来难以接近。

酒吧里不冷,但外面是冬季凛冽的雨夜,男人只穿着衬衣配针织衫。

辛雪公式化地自我介绍,边眼看着男人推开面前自己点的啤酒,招来酒保,低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酒保端来一杯有气泡的透明液体。

这是辛雪喝过的最有距离感的一场酒。没有下酒的零嘴,更无人谈天说地,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饮。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来。

“你是哪里人?”百无聊赖中,辛雪终于记起自己为什么会和男人认识。?  短暂的寂静后,男人回答:“c市。”

“我也是,挺巧。”

男人沉默。

辛雪不会轻易让自己喝醉,但今天他有意放任。一杯又一杯下去,时间的流逝变得不甚清楚,他也开始对自己缺乏清晰认知。

突然一只大手盖住杯口,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我觉得你够了。”

辛雪朦胧地点头,“我去个洗手间。”

大概是因为走路姿势捎带踉跄,他起身后男人也跟上来,不过没有扶他,距离也保持得当。

进了卫生间,地面有积水。

要小心,辛雪的大脑刚接收到这一信号,下一秒便脚下一滑,整个人狼狈地向下栽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臂膀从身后将他抱住,有力地箍在他的腰肢。

将他扶稳后,那双手并没有立刻移开,像要确保他的清醒一般,还环在他腰间。

辛雪转过身,两人变成正面相对的姿势。

他抬起头,近似挑衅一般,目光攫住对方。

男人垂着眼。

他眼睛不仅深邃,睫毛更是密长得惊人,垂下来,盖住眼帘。

尽管男人回避着他的视线,但彼此鼻尖几乎相触,酒气和炙热的呼吸撞在一起。他知道他的呼吸正在加重,冰冻的外壳逐渐融化。

耐心地等待中,男人率先按捺不住,视线很轻地扫上来,之前仿佛冷水湖一般的淡色瞳仁,幻化成情动的漩涡,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紧,被碰到的皮肤泛起小刷子扫过般的痒意。

那一刻辛雪的脑海里闪过很多,有犹豫有蠢动,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有最近新练的曲子倒带般不断重复那一段riff,还有他漫长唯一却不得善终的恋情。

但这些最后都变成被酒精催化的欲望。

男人始终没告诉辛雪他叫什么,他们甚至整晚没有说超过十句话,但辛雪清楚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男人看到他抚上了自己的胸口,纤细的手指在藏蓝色面料的衬托下白得动人心魄。

他迂缓地解开了男人衬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吻上他的喉结,听到吞咽的水声,感到唇齿间传来心跳般的悸动。

他上了男人的车,余光瞥见后视镜里的人脸红得惊人,不由叹息自己真的喝多了。

男人俯身过来,提醒他系上安全带,辛雪闻到他苦涩的香水味。

又被问,要不要听歌。

辛雪在车载媒体上划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