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他们二人俱不出声了,都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昙花由盛开败,由生机勃勃到颓然衰弱。

天已经蒙蒙亮了,萧景姝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听到萧不言轻声道:“睡罢。”

“不睡了。”她含糊应着,“再过一会儿又该去节帅府了。”

“我走之前会安排好的,睡罢。”萧不言起身在她耳侧轻吻了一下,“听话一点儿,你稍微听话一点儿我就不会不喜欢你。”

萧景姝心中蓦然生出一股悲凉之感,却还是依言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睡罢,睡罢,也没几个好觉可睡了。

萧不言就在一旁注视着她缓缓睡去,心道,干脆就这样把她抱回西北去算了。

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

在所有昙花尽数开败的时候,他离开了这座住了几个月的山庄。

……

虽说睡醒已是午后,但萧景姝还是收拾收拾去了节帅府。

辛随正在书房里铺开舆图与诸人商议用兵之事,萧景姝识趣地没有去凑这个热闹,而是在花园正中央的凉亭里坐下吹风。

她趴在亭中石桌上出神想着,卫觊……该和卫觊打交道了,不过还是要避着老师些。

正这般想着,忽地瞧见不远处有人分花拂柳悠哉悠哉地走过来,不是正在念叨的卫觊又是谁。

他身边作陪的是个瞧着还算眼熟的节帅府的侍从,时不时指着花园某处介绍一番。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卫觊侧身望了过来,在看清楚她的面容后轻轻挑了挑眉,步子一转走向了这座凉亭。

“半日不见,本王甚是想念乌小娘子啊。”卫觊撩袍坐下,面上带着点促狭的笑,“是难忍与情郎分别么,看着竟比先前憔悴了不少。”

萧景姝心头一动,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和郡王还没有熟悉到说这些罢。”

“我这个人一向自来熟。”卫觊用折扇轻敲着掌心,笑道:“若小娘子觉得冒犯,我自会对你……敬而远之。”

他饶有兴趣地与这个前几日还与萧不言一同挤兑自己、今日却又口称“不熟”的小娘子,琢磨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倒也不必。”萧景姝歪了歪头,眼底也蕴出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毕竟有这么多干系在,迟早要和郡王熟悉起来的。”

她刻意拖长了那个“早”字,见卫觊怔了一下,面上浮现出些许若有所思之色。

花园一侧陆陆续续出现了些人影,应当是在书房议事的人忙完了。

萧景姝起身道:“我该去见老师了,郡王,再会。”

卫觊已经收起了面上那层面具般的笑,颔首道:“我晓得了,再会。”

书房里,面上略带倦色的辛随正在饮茶出神,听见萧景姝的脚步声后懒洋洋地抬了抬眼:“来了啊。”

她提起茶壶又倒了一盏茶,示意萧景姝在自己对面坐下:“你怎么激萧不言了?他临行前再三托付让我照顾好你。”

萧景姝端起茶盏,垂眸道:“……或许是因为没有准许他留人保护我。”

辛随“哦”了一声:“难怪。”

至于为什么不能让萧不言留下人,她们彼此心知肚明。

就这般沉默片刻,辛随终于又开了口:“我在地牢找了个与你年纪、身形几乎一致的死囚,你应当用得上。”

“确实用得上。”萧景姝低声道,“多谢老师。”

她明明t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剑南,但除去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外,竟不肯再透露其他了。

若是其他人,定然不肯再继续帮她了,可辛随却能奇异懂得她那种想要获取信任却不敢托付信任的感觉。

辛随极其宽容地看着这个和年少时的自己如此相似的孩子:“那你是要走,还是留下?”

“……我要走。”萧景姝鼻尖酸了一下,“老师见谅,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单是听她的语气,辛随就知晓她离开后应当叶过不上什么痛快日子,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临走前同我说一声……这几日不多管你了,你自己做好安排,留好后手。”

萧景姝起身后退几步,对辛随行了个大礼。

“老师是我在外遇到的第一个不求回报对我好的人。”萧景姝抬起头来,眼角微红,“还请老师放心,我绝不会做出有损太女卫、有损剑南之事。”

辛随扶她起来,低声问:“日后还会再见么?”

“自然会的。”萧景姝含着泪笑了笑,“阿婴会留在这儿,我们终究会再见的。”

我曾天真地以为躲开汹涌暗潮便能过上想过的生活,怎料逃开后却发现潮水中还裹挟着我的所牵所念。

我曾以为不让旁人知晓身份便可安稳度日,怎料自己却时时刻刻觉有刀剑高悬。

既如此,那便干脆返身入局去扫平后顾之忧,去争我所愿,去用一时的苦换我余生活得坦然欢欣。

待到所有人都无法再利用我的身份做出我不愿做的事时,我自会堂堂正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第39章 现真容 “可若不帮我,表哥恐怕性命有……

今天的夜格外黑。

萧景姝和巫婴手牵着手回到家时, 瞧见正堂里的灯烛亮着,在门窗上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影。

她们并不意外。

萧景姝的目光扫过院子里那株昙花,最后定格在巫婴的眼底。巫婴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为萧景姝理了理鬓发, 另一只手仍与她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