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1)

“制出来了也不能告诉你呀。”萧景姝用书掩住了唇,一双含情眼里蕴着若有似无的挑衅,“我们剑南的事,怎么能诉君侯一个外人呢。”

萧不言盯了她一会儿,毫不避嫌地坐在了美人榻上:“让我摸摸胳膊肘是不是向外长的。”

萧景姝也不躲,任由他抓住自己,口中却仍道:“我的话可半分毛病都没有,辛节帅是我货真价实的老师,我同君侯可什么干系都没有。”

明明知晓她是在戏弄调侃,可萧不言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他直视着萧景姝的双眼,缓缓道:“倘若我想有干系呢?”

意料之中的回答,可萧景姝仍被他一动不动的注视弄得心慌。她晃了晃被萧不言握住的手肘:“你松开我,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呀。”

她没有刻意捏着嗓子,可声调仍是软的,自带着小娘子家的娇嗔。看着、摸着、听着都那么柔软的一个人,却做得出这么冷硬的事。

萧不言确信了,她不是在捉弄玩笑,她是在像他驯鹰一般试图驯服他。

但他依旧如她所愿,松开了手。

萧景姝走到墙边,从博古架上的瓶瓶罐罐里取下一个,将其中的粉末倒进了小几上那盏红糖姜茶里。

瓷瓶里的粉末呈暗紫色,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快便在盏中化开。

萧景姝坐在了美人榻上,对着萧不言举起了茶盏:“在辛氏诸人心中,我可是给君侯下过毒的……你饮下此盏,便视作以往编的那些事成了真,如何?”

她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挑衅,还有引诱。

萧不言心道,她简直不明白她自己说出了什么。

他没有丝毫犹豫,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目光却未从她面上移开,清楚瞧见了一闪而逝的错愕与错愕过后升起的一抹期待。

不知她用的是什么药,见效快极了,几乎刚饮尽头脑便昏沉起来,几乎不能思考。

这对萧不言并不算什么妨碍,他的直觉远比思考可怖,甚至抛却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后,他能够更清楚地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的手肘抵在了屈起的膝盖上,握拳撑住了额角:“你这是要审我。”

萧景姝被他猜中了心思,顿觉自己落于下风了。

可此时不是要整个高下的时候,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强撑着精神的萧不言,缓缓道:“是啊,我要审你。”

萧不言阖眼道:“那便趁着我还没栽倒时赶紧问。”

他此时应当是不清醒的,清醒了也不一定能记住眼下发生的事,可萧景姝依旧谨慎。

她喉咙动了动,咽下所有干涩,用一种全然好奇的口吻问:“你是女将陆琼和萧成安的孩子么?”

因为萧泯这个名字在外流传不多,她甚至没有直接说出这两个字。

“还以为你会问什么。”萧不言叹了口气,“我似乎并未瞒你这个。”

他的亲信之中有不少都知晓他的身份,只是外界知道的并不多。

若外人知晓他是陆氏后裔,怎么敢放心他执掌西北。

那把悬在头顶、不断逼近的剑终于在此刻刺伤了她的肌肤,她的声音听起来却依旧毫无异样:“那你竟没想过翻了卫氏的天么?”

他要做的和公仪仇要做的,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萧不言沉默了一瞬:“我只是在做外祖和母亲想做的事。”

他声音很平静,可终究还是流露出几分无情的冷酷来:“皇位上坐的是谁同我又有多大干系?我只是顺着他们最会走的那条路去体悟,去弄明白他们为什么甘心守城赴死。”

第35章 留齿痕 萧不言收回唇齿,喃喃道:“哭……

萧景姝未曾想会得到这样一个古怪的答案, 嗫嚅着道:“自然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好好活下来,让这世间太平一些……”

只是他们未曾想到,自己在用性命守城时, 长安城里的君主想得却不是天子守国门,而是要赶快南下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长安不派援兵、不给粮草,一边为自己谋退路,一边嫌陆氏名不副实,竟不能击退敌军。

这天下还是太平点好,只有太平了, 才能容得下她好好过日子的心愿。

萧景姝又想起了公仪仇,他又是葬身于潼关的哪位将士的亲眷呢, 他怎么又会和萧氏牵扯上关系呢?

心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猜测, 或许她此时应当旁敲侧击试探一下萧不言, 可这样风险太大了萧不言不同于一般人,万一清醒后记得她问了什么呢?

萧不言低低道:“你说的这些我能想到, 只是最近才懂得了一些。”

他的话打断了萧景姝的思绪。萧景姝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糊涂, 茫然问:“这是什么意思?”

萧不言却不说话了,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萧景姝下意识抬手扶了一下,带得他向前栽倒, 下巴正巧搁在了她的颈窝里。

萧景姝有些费力的扶住他的身子,吃力地闷哼了两声。

萧不言似乎勉强被唤回了些神志,无意识道:“皎皎?”

这一声叫得萧景姝手一软,整个人便被醉玉颓山一般的人给压到了, 险些喘不上气来。

被成年男子压在身下的感觉实在可怖,似乎用尽所有力气也逃不开。萧景姝有些怕了,伸手狠狠掐着他腰侧稍软些的皮肉:“萧不言……萧不言你起来……啊!”

颈侧传来刺痛,她骤然感觉自己变成了被咬住脖颈的猎物, 而后才反应过来萧不言做了什么,哭腔都被逼了出来:“混蛋……你这个混蛋……”

萧不言收回唇齿,喃喃道:“哭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说完这句,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萧景姝被他压着,浑身却仍止不住地发抖,泪水顺着眼角流进了颈窝。

是,我是最擅长从旁人身上攫取到对我的怜悯、容忍乃至偏爱,可若早知你是萧泯,我绝对不会这么做!同陆氏有关的人,我一个也不愿、不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