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脸上的粗眉竖起:“不会全都想要吧?”

“……”

她们遇到过感染后没有立刻死亡或变异,拥有了异常力量的人,但这些人坚持不了多久,最终同样丧失理智和□□,彻底同化沦为怪物。

但“杨忠诚”和前者都不同, 目前为止甚至看不出它的本体是否是人类,而奇怪的是它也并未对苏幸和温如窈表现出攻击意图。

温如窈半垂下眼帘,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开口尝试沟通:“这样杀了他们,就能让你高兴吗?”

“高兴?”杨忠诚嗤笑了声:“就像人类遇到一队拦路的蚂蚁,踩死他们不过一时起兴的事,人类会因此感到高兴吗?”

说着,它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窟窿:“况且还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可是受害者。”

温如窈:“既然如此,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裂开嘴角:“当然是为了你。”

“你的基因很美味。”它闭上眼,贪婪地嗅了嗅:“少见的精神系,我们正好缺一个大脑。”

“……”

苏幸头皮突跳了两下,什么叫……缺一个大脑?

它一脚踹开倒在地上的尸体,抬脚向她们所在的位置走来:“你一靠近这里,我们就感觉到了,你应该也有同感吧?毕竟我们才是同类。”

“杨忠诚”的声音由稚嫩童音再次切换,这次是成年男性的声线:“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星球数以亿计的突变基因里,我们是最稀有的,只有极少数人在感染后能完成进化,成为幸运之子,而你……”

他在两米开外的位置停下脚步,深而黑的眼珠子透出异样的痴迷:“你的基因进化得更美妙,恰恰是我最需要的那个几乎不可能的概率。加入我们吧,即便新生态形成,我们也能成为地表最强大的物种!”

他这一番听起来疯癫的言论,信息量极大。

“新的生态?”温如窈皱眉,抬头问道。

“难道没看出来吗?”

“细想一下,你有多久没看到过末日前的物种了?”杨忠诚扳着指头数了数,脸上扬起古怪的笑:“算上前面五次,这是第六次了吧,每次旧物种的灭绝都意味着新生态的洗牌,人类注定没有未来。”

见温如窈神色冰冷,许久没有动静,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绪,杨忠诚仰头笑了笑,扭头打量这处山中堡垒。

“原以为你们跟着这支人类队伍,是为了最后把他们一锅端了,没想到,你竟然还对他们抱有希望吗?就凭这些……他们引以为傲的,可笑科技?”

“这些在那个体系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看,他们可根本不把你们视为同类,惧怕,甚至厌恶。”杨忠诚踏前一步,瞪大双眼紧紧盯着温如窈的脸,发出的声音愈发诡异,像男女老幼无数人的合音:“加入我们吧,我们才是未来!”

看着它癫狂的模样,苏幸不由警觉,侧身挡着温如窈身前。

温如窈没有近战能力,而她至少还有菌丝护体,关键时刻能抵挡一下。

温如窈定定站在原地,微微低下头,阴影下表情模糊。她轻轻伸出手臂,从后面拉住苏幸的手。

“加入你,我们就能站在新生态食物链的顶端吗?”

以为她是同意了,杨忠诚脸上立刻涌上欣喜:“没错,我们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吞噬能力,最快的速度,无可撼动的力量 ,再加上你的感知,足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体系里战胜一切强敌!我们可以不断吞噬,不断进化,成为这个星球最强大的统治者!”

他的语气异常激动,口中分泌大量的唾液抑制不住从嘴角流出,双眼闪出癫狂的光,逸漏的情绪让温如窈几近作呕

血腥、暴力、疯狂的吞噬欲望,所拥有的也只是表面的理性。

某种程度上它说的没错,这个东西确实需要一个强大的头脑,来更自如地管控它的身体。

不过温如窈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是变种人?”

听到她再次发问,杨忠诚收敛收起狂躁的眼神,语气不屑:“这是人类发明的称呼?哼,何须让这些蝼蚁定义?不过”

他眼珠转了转,直勾勾盯着温如窈:“你是加入我们的第二个人类。”

这句话有很多种理解,不过不管怎样,眼前这玩意儿都是个充满邪性的变种,只是站在旁边,就令人无比不适。

苏幸悄无声息操控着体内的菌丝,她在做准备。

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体内的外来物,随着时间的延伸,这些菌丝就像身体的一部分,她无师自通地越来越熟练的使用它们。

只是试了试,左手忽然向下一沉与手腕分离,中间冒出大量相连的菌丝,像牵线木偶般,断开的手掌还有感知,而她却没有任何痛感。

……还真是个逆天的技能。

仿佛真的仔细考虑过,半晌,温如窈抬眸说道:“如果我不加入呢。”

“……”

杨忠诚脸上表情一顿,五官抽搐着,由僵硬到愤怒,最后变得平静。

“我们从不强迫任何人。”它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咔”的脆响,盯着温如窈冷笑道:“那就,只好吃掉你了。”

说完,身影便原地消失了。

霎那间,仿佛提前预判般,苏幸用菌丝卷着温如窈将其拖拽出去,先对方半秒将人转移出去,扑了个空的杨忠诚恼羞成怒,甩手便掐住了苏幸的脖子。

对方力量大得惊人,扭断苏幸脖子就跟掐断芦苇一样简单,窒息的灭顶感袭来,铁钳般粗糙的手掌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折断了那脆弱不堪的脖颈。

不过,没有预想中温热的鲜血喷洒,掌心一阵粘稠,杨忠诚低头一看,手中只剩一把白色菌丝。

苏幸趁机闪身退出几米,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刚刚“断掉”的脖子。

这大概是她干过最疯狂的事,如果不是刚才温如窈用意念跟她沟通,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让脑袋和身体“分家”,然后再合上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