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立笑问道:“什么都不要吗?”
小伊利正准备点头,就听姐姐又问他道:“汽水也不要吗?冰棍也不要吗?”
毫无悬念地,爱立见他咽了口口水,忍着笑,摸了摸他头道:“那你洗个脸,咱们就走吧?”
宜县这边的商场比不上汉城,但也有两层,爱立先去给伊利买了一瓶橘子味的汽水,就带他去买布,售货员拿着尺子在伊利身上比划了几下,给裁了两块布出来,一块绿色的,一块蓝色的。
等付了钱,离开了柜台后,伊利耸拉着脑袋道:“姐姐,我这回回去,估计得被我妈说。”
爱立问道:“那你的衣服是不是小了,是不是得换大的?”
伊利点头。
爱立才道:“你都知道,你妈妈不知道吗?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急着,要给你换新的呢,也就是最近厂里工作忙,她腾不出手来,我们这是给她排忧解难呢,她说你几句就说呗,而且,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以后伊利长大了,是不是也得给姐姐买汽水喝,买新衣服穿?”
伊利又点头。
爱立笑道:“那不就对了,所以现在姐姐给你买两身衣服,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樊铎匀见她把伊利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心里都有些好笑,想着,要是等他们有了孩子,爱立大概会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妈妈吧?
东西都买好了,爱立就准备回家,看到伊利晒得黑黝黝的,想想又带他去买一顶帽子。
樊铎匀见伊利汽水喝完了,说他去买两根冰棍。
爱立选了一顶小草帽和蓝色带帽檐的小帽子,她觉得俩个都不错,草帽一毛钱,布帽三毛钱,价格也不贵,而且这个都不要票,爱立准备俩个都买了。
伊利拉着她手道:“姐姐,不要浪费,买顶草帽就行了,这个挡太阳。”
爱立把蓝帽子在他头上戴了一下,可可爱爱的,正准备说一起买了,不意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姐,我不要棉布的,棉布有什么好穿的?给我买件的确良衬衫,你答应过我的。”
“杨三妮,你要是不要,我们现在就走!”
“行,行,棉布就棉布呗,那上回那个军绿色的帽子得给我买了,不要草帽。”
爱立回头一看,果然是杨冬青,两年多没见,她好像稍微长胖了一些,脸上也有些肉了,就是有些黑眼圈,像是经常熬夜一样。此时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的确良格子长裙,一双浅咖色的包头皮凉鞋,脸上表情有些不耐烦,又不好发作的样子。
她旁边的杨三妮,爱立倒没什么印象,她记忆里,自己和杨三妮也就见过三四次,这姑娘现在看着,像是有十九岁左右了,抽条得很好,依稀可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站在杨冬青身边,一点儿都不逊色。这个年纪的姑娘,是要更爱打扮一些。
售货员给开了小票,杨冬青拿在手里,正准备去前面付钱,杨三妮慌忙伸手,又把人拉住道:“姐,不给我买衬衫,那买双凉鞋吧,就你脚上这式样的就可以。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去找姐夫要!”
爱立看着杨冬青额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一样,望着妹妹的眼神都有些发冷,杨三妮却丝毫不怵。
沈爱立看得有点迷糊,哪来的姐夫?杨冬青总不会又结婚了吧?难道是和安少原还有牵扯,可是就算安少原愿意,钱婶子也不会同意吧?
这时候樊铎匀买好了冰棍过来,递了一根给爱立道:“刚好有玉兔雪糕和五羊雪糕,买来尝尝看。”又给伊利把包装纸撕掉,才递给他。
小伊利舔了一口,好吃的小耳朵都要竖起来一样。
爱立问道:“这个比冰棍贵点吧?”现在的糖水冰棍三分钱一根,但是眼前的这个,怕是得贵好几倍。
就见铎匀点头道:“这个一毛五一根。你们买好没有,我们回去早点?一会还得赶车。”
杨三妮本来在跟她姐姐磨着嘴皮子,忽然闻到一股奶香味儿,忍不住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一毛五的冰棍,光是闻着味儿都不一样,杨三妮又拽了拽姐姐的袖子,指着她看过去道:“姐,买根这样的冰棍可以吧?”
杨冬青顺着妹妹指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觉得那女同志看着有些眼熟,猜是不是自己在黑市上见过?
瞥了一眼,就没再看,她每次去黑市都做了些伪装的,也不怕人把她认出来。正准备应付三妮,就听那边的女同志道:“铎匀,你看看伊利,我说把两个帽子都买了,他还说我浪费。”
杨冬青顿时一怔,这声音她可太熟悉了,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女同志是沈爱立!她对沈爱立的最后印象,还是得着浮肿病,气色差不说,脸也有些肿,和跟前面貌秀气.脸色红润的女同志相比,几乎不像是一个人。
自己和沈俊平离婚的时候闹得那样难看,有沈爱立一大半的功劳,就是自己在西北军区家属院待不下去,及至和安少原的感情破裂,她沈爱立也是功不可没的。
没想到,时隔今日,她竟然还能在宜县看见沈爱立。
若说一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是并不为过的。
272.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无所觉?
这是杨冬青第一次见樊铎匀,发现人长得很好看,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剑眉星目,说起话来也温温和和,极有耐心的样子。
她的前小姑子还真是好命,先前她在汉城食品厂工作的时候,就听同事刘曙英提过,似乎有个三元巷的男同志在追求沈爱立,没想到沈爱立最后嫁给了樊多美的弟弟。
上头没有公婆约束不说,一结婚就有现成的房子住,还是她以前想租都租不到的房子。
她私心里认为,就两年前的沈爱立来说,是完全配不上的。不是她刻薄,实在是,沈爱立得了浮肿病的那段时间,脸肿不说,气色也差,她很难想象,沈爱立当时的条件,还能找到对象。
而且,一个俩个的,似乎都对沈爱立情有独衷一样。
这是沈爱立的好运,却是她杨冬青第二段婚姻的噩运,谁能想到,她到西北军区去随军,舒心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被樊多美那个神经病,给赶回了杨家村去。
还直接在她和安少原之间,埋了一根深深的刺。她和沈俊平的事,宜县这边知道的不多,对她生活尚没有大的影响,但是她和安少原离婚,却简直让她有家不能回。
钱伍花在村里口碑实在太好,以至于杨家村的人,都认定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让安少原非要和她离婚不可。
若是换成往常,她妈妈还可以挨个去骂,但是钱伍花就住在村子里,她妈妈就算想帮她编排几句,也怕前脚刚说完,后脚就给钱伍花抖落出来。
钱伍花不仅在村子里做人,就是来宜县住个把月,也把左邻右舍摸得清清楚楚的,以至于她和安少原离婚后,邻居们也都用有色眼光看她,但凡她和哪位男同志多说一句话,那家必定摔盆砸碗地大吵一架,就是故意骂给她听的。
如果当初不是沈爱立在中间挑拨,她和沈俊平不会闹得那样难看,如果没有樊多美为了沈家打抱不平,她和安少原,也未必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而现在,她孑身一人,反观沈爱立,却夫妻感情和睦。
她的视线太过炙热,爱立下意识地转身,俩人目光交汇的瞬间,爱立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眼里的寒意。
不过是看了一眼,爱立就不在乎地撇过了头去,笑着问伊利道:“雪糕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