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先问了铎匀今天去医院体检的事,听他说一切都好,才和她说了序瑜家的事,樊铎匀道:“那下午你下班以后,我陪你去一趟序瑜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嗯,她姥姥要是没事还好,要是问题大的话,对序瑜来说,真是雪上加霜了。”
樊铎匀道:“咱们先别着急,等见到了人再说。”
傍晚俩人到序瑜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门是锁着的,又去了人民医院,问了住院部的护士台,知道了序瑜姥姥的病房号。
序瑜正在看着姥姥的输液瓶,看到爱立拎着几瓶水果罐头来,忙站了起来,“昨天回来的吗?”
爱立点头,“姥姥情况怎么样啊?”
序瑜摇摇头,轻声道:“不是很好,可能就这几天了,医生说是器官衰竭。”
爱立拍了拍她的后背,序瑜轻轻吐了口气,和她道:“我姥爷走的那天,我就怕她会撑不住,没想到真叫我猜到了。”
序瑜红着眼睛道:“也许是好事,她能去那边看我姥爷了。”爱立忙抱住了序瑜,她觉得序瑜最近真是太不顺了,家里的事一桩接一桩的,全部都压到了她肩头上来。
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爱立正低声劝着,季泽修拎着公文包过来了,和爱立.樊铎匀简单打了两声招呼,然后递给序瑜一个饭盒,“你先吃点,我从单位食堂打的,刚好让司机把我顺路送过来的,中间门没怎么耽搁,应该还是热的。”
爱立也道:“你先吃,我们也不急着走,吃完再聊。”
序瑜摇头,“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我缓一会再吃吧!”边说边背过身,把眼泪擦掉了。再转过身来,仿佛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姑娘,刚刚她的软弱和眼泪都只是季泽修的幻觉一样。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当着沈爱立和樊铎匀的面,并没有多说。
爱立见季泽修没有走的意思,怕自己打扰了俩人,简单宽慰了序瑜几句,又说她明天晚上再来,就和樊铎匀告辞了。
等出了医院,爱立和樊铎匀道:“铎匀,你看见刚才季泽修的表情没?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俩个人处到现在还不温不火的,也不知道后面能不能走得下去?”
樊铎匀却不这样想,“你没发现吗?序瑜家出事,季泽修第一时间门知道了,是谁告诉他的?自然是序瑜,他能出现在这里,并且还给序瑜带了饭,本身就能说明序瑜的态度了。”
“你的意思是,她愿意接受他的帮忙?”
樊铎匀道:“也可以说,她愿意给他机会,愿意试着和他相处。”
第二百零七章 二更合一
沈爱立夫妻俩一走,季泽修望着序瑜眼下的一片青黑,想着她最近照顾姥姥,估计夜里都没怎么睡,轻声道:“序瑜,你最近比较辛苦,饭一定要准时吃,不然哪天累倒了,伯母和伯父都跟着担心。”
说着,给序瑜倒了一杯水。
序瑜伸手接了过来,她这时候才稍微打量了一下季泽修,发现他最近似乎也瘦了一些,心里隐约猜测,不知道是不是她家里的事情连累了他?双手握着搪瓷杯,轻声问道:“你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我爸爸的事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季泽修摇头,温声道:“市长单独和我谈了,我这边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似乎在加强这句话的说服力。
但是,序瑜心里仍旧不信,他们俩个订婚的时候,泽修单位里也来了一些人,这回她爸爸因为言论不当问题被罢免,领导定然是要重点关注泽修的思想问题。
他身上扛着的压力怕是不会小。
章序瑜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重新考虑下和泽修的关系?爸爸刚出事的时候,她扒着人不放,未免没有将人当救星的意思,后来确实也被他的坦诚打动过。但是现在,在已然意识到自己给他带来麻烦的时候,章序瑜不由想起他妈妈的话来,真的要这样拖累他吗?
序瑜正想着,就听季泽修道:“我去找主治医生问下情况,序瑜,你先把饭吃了,现在在家里人心里最重要的是你。”顿了一下,又道:“只要人在,别的都不必怕。”
“泽修,谢谢,这几天也带累你忙得不得了,你一会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等季泽修转身出门,章序瑜发觉自己好像立即就放松了一些。继而意识到,其实到目前为止,她和季泽修之间还是有些疏远和隔膜的。
她既然并非季泽修不可,那么若继续将他绑缚在身边?对他来说,是否太不公平了些?
序瑜摸了摸病床上姥姥的手,她以前大概是不会有这些困扰的。先前爸爸的事没有定下来,她是存着几分利用人的心思,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她若是继续拖下去,影响了他的前途,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这边季泽修找了主治医生,问了一下姥姥的情况,知道所剩时间不多,微微叹了口气。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序瑜坐在病床前,握着她姥姥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一只铝制饭盒依然放在床头柜上。
季泽修不由微微皱了眉,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序瑜!”
序瑜回身,见他朝饭盒看着,似乎才想起来,他刚刚叮嘱她吃饭来着,说了好几次,她却一直没有动。
等再拿起饭盒,里头的饭菜已然冰冷,有些抱歉地和季泽修道:“我一会带回家去热热吧!一会妈妈就来换我了。”
她话音刚落,罗宛真女士匆匆地赶来了,见到准女婿也在,一直紧绷的脸上,微微露了点笑意,“今天泽修也来了啊?那刚好你送序瑜回家吧?这边我来看着就行。”
章序瑜拿了季泽修带过来的饭盒,跟着季泽修出了病房门,才问他主治医生那边怎么说?
季泽修如实回道:“大概就在这两日!”
章序瑜对这个结果也早有猜测,所以才一直没敢去问,现在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季泽修意外她在为姥姥的事伤身,也没有打扰她,俩人默默地并排走着,感受着越发凌寒的北风,季泽修怀疑可能要下雪了。
却听序瑜忽然和他道:“泽修,谢谢你最近对我和我家的帮助,我想了一下,我这样拖着你,对你并不公平,我想我们之间,不如……不如算了吧?”最后一句说完,章序瑜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和解脱。
季泽修顿了脚步,望着她的眼睛道:“序瑜,你这是和我商量,还是已经决定了,只是通知我?”
“是我的决定。”
季泽修望着她,微微捏紧了手,声音仍旧不轻不重地道:“理由?我想知道理由,你不必说为我考虑的话,如果真是为我考虑,就不要再说这种话。”
序瑜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季泽修,认真地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感觉对你没有什么感情,泽修,非常对不起,我不愿意再勉强我自己,感谢你这两年对我的关心和帮助,也非常感谢你在我家出事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但是很抱歉,我不想再勉强我自己。”
季泽修淡笑了一下,望了一眼在寒风中摇摆的树枝,冷淡地道:“那你怎么不继续利用下去呢?你家的事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章序瑜硬着头皮道了一句:“对不起!你不必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着,就径直抬脚往公交站走去,季泽修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没有喊她,也没有追上去,在这寒冬的傍晚,眸色阴沉得像是黑暗即将布满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