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我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只能将牙齿露出的更多,怪异又热情的笑着,难堪的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似的。

颤抖着手,却又毫不留情的冲着自己的脸扇了下去。

“对不起,我是江书怀和傅昭昭的狗。”

第十三章

一场直播下来,我重复着话术和动作却一直垂着眼睛,看都不敢看评论。

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我扇自己巴掌的手都开始发麻的时候,江书怀和傅昭昭两个人的直播间才终于被封禁。

可他们没有不高兴,反而盯着我红肿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起了身,将奶奶辛苦攒钱的银行卡扔给了我。

我紧紧握着那张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人的命真贱啊,人的尊严也真贱啊。

有的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已经出生在了罗马,可有的人拼尽全力,也凑不齐救命的五十万,这张卡不知道已经被江书怀花了多少,即使还剩下了钱,估计也只是够交这次手术的钱。

可这一次手术的钱凑齐了,下一次呢?我叹了口气不再敢想,只是踉跄的起了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眼空空的甚至连看哪里都不知道,只能一个劲儿的在心里祈祷,祈祷奶奶不要有事,祈祷老天保佑,祈祷奶奶可以平平安安的等到下周移植手术。

索性菩萨开了眼,奶奶又一次从死神手里被医生抢回来了命,我看着她吸着氧气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空气似的,杵在原地缓了半天,才拖着有些麻木的双腿回了奶奶的病房。

麻药劲儿还没过,她人也不清醒,一双浑浊的眼睛半睁不睁的,却一直都在掉眼泪,迷迷糊糊的说这些胡话,我听不清她说些什么,只能微微起了身,将耳朵贴近她。

“笙笙啊,怎么办啊……”

“有人欺负我的笙笙,怎么办啊……”

她意识不清楚,说话也用着气音,仔细听了好半天,我才费力的将她吐出的零碎字眼拼凑成句。

即使在病痛之中,即使在尚不清醒的潜意识里,她却仍旧担心着我,担心我一个人,受了欺负该怎么办。

我眼睛又有点湿润,盯着她更加青紫的唇控制不住的掉了眼泪,湿乎乎的眼泪掉到她干瘪的手背上,又掉进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床后消散不见。

我俯下了身,像小时候一样在她手边蹭了蹭,明知道她现在没有意识听不见我说话,却还是自顾自的开了口。

逼仄的病房里,我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奶奶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

“不要担心,奶奶……”

“不会只留下我一个人的,我会让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

“即使这是一条很难的路,即使我要吃很多的苦。”

“都不要紧,一切都不要紧,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我盯着那双浑浊,又半闭不闭的眼睛,盯了好半天,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才掏出手机,又翻出了前几天收到的那条短信。

华庭再招收服务员的短信在我手机里躺了很多天,最开始我都当做没看见,毕竟华庭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

能进里头消费的人非富即贵,老实做事一辈子不出错倒还好,要是真的惹了什么大人物,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未知数。

可华庭,确确实实赚的多,光是端酒的服务员一个月就顶我半年的正经工资。

手机在我手里攥的更紧,我心里难堪又忐忑,不知道自己该去还是不该去。

去了就相当于踏进随时会掉进地狱的深渊,可不去,我又哪里有钱给奶奶交手术费呢?

第十四章

穿着遮不住腿根的短裙,戴着略显情趣意味的兔耳朵端酒进入包厢时,我也踌躇过,毕竟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衣服,也从来没有像货物一样被别人审视过。

站在门口的时候,我便开始打起来了退堂鼓,满脑子里都是恐怖的假设,若是自己不小心将就打翻在客人身上了怎么办?若是自己真的不长眼睛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怎么办?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又胆小的想要逃跑,逃到奶奶的身边做胆小鬼,逃到奶奶身后哭着说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这种荒谬的设想在我看到手机上的日期时便戛然而止。

还有五天,如果五天我再攒不够五十万,那匹配给奶奶的心脏,就真的要属于别人了。

奶奶等不起,我也等不起,于是咬咬牙,我还是端着酒进了包厢。

包厢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响着嘈杂的鼓声,一声一声振在我的心脏上,让我的心脏都发着慌,头都不敢抬,只能怯懦的开口说话。

“您好,这是您包厢点的酒,祝先生玩得开心。”

华庭统一培训的说辞让面前的人似乎不太满意,好半天面前的人都久久没有说话,我只觉得那双有些熟悉的皮鞋,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直到我的面前停下。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只是迟钝的觉得自己让人不高兴了,颤抖着声音有些慌乱的抬起了头,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就被面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仅仅两天不见,江书怀就变了模样,染了黄毛,戴着昂贵的名牌项链,甚至身上喷的香水,都是我们以前去品牌专柜里闻都闻不起的味道。

他眼睛里充斥着讥讽般的笑意,一张脸在我抬头的瞬间便放大在我面前,笑着,却让人看着心慌。

“真是你啊,宋笙笙?”

“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

“怎么……知道你奶奶的手术费你掏不起,所以来这里打算卖了自己?”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腿这么白,穿这套衣服这么骚?”

我蹙着眉头,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去哪里都能碰到江书怀和傅昭昭这两个倒霉货,可偏偏每次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穿的人模狗样,光鲜亮丽的,只有我一个人一直难堪的不行。

我不想和他们两个继续纠缠,也不想再惹麻烦,只想消消停停的继续卖酒,只想消消停停的挣到奶奶的手术费。

于是我谦卑的低着头,将酒稳稳当当的放在了桌子上,弯着腰冲着面前的人来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