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像个哺乳孩子的女人……呸!君子慎思,君子慎言!孟怀泽疯狂摇头,被他自己方才所想臊得满脸通红,浑身是汗。
邬岳对他复杂的心理活动倒是无知无觉,这几日里他的内丹虽是仍未归体,但有孟怀泽在身侧,经由他汲取妖力,虽比邬岳自己和内丹的融合要差许多,却也不至于全无用处。
只不过这些妖力终归是经过了孟怀泽的身体,也因此似是沾染上了他的气息,之后再入邬岳体内,使得两人之间似有了微妙的联系。
这联系,孟怀泽一个人类觉不出来,邬岳却感受得分明。
暮春时节的午后催人困倦,孟怀泽臊了一会儿,也昏昏沉沉地跟着睡了过去。
天气已是愈发热起来,孟怀泽被这条大狼整个地揽住,贴着邬岳厚实的皮毛,再被打进房内的阳光一照,睡梦中出了一身的汗,额头上也是汗涔涔的,无意识地想挣开邬岳寻些凉爽,却屡屡得不了逞。
邬岳睁开眼睛,他和孟怀泽之间的金光,孟怀泽只有在夜间的黑暗中才能看到微弱的几丝,邬岳却在白日里也看得清晰,现下那些光芒愈发强盛,逼得接近此处的日光都逸散而逃。
邬岳一只爪子放在孟怀泽的胸口上,他能感受到孟怀泽体内属于他的内丹,此时正在与他发出共鸣。
邬岳的眼瞳似是荧荧两颗金色玉石,他抬起爪子,与孟怀泽的胸口间牵出一道金光。
孟怀泽在睡梦中蹙起眉,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显是难受得厉害。
邬岳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片刻,爪下突然收了力道,那道金光紧随着暗淡下去,他和孟怀泽之间的光也不似方才盛,阳光这才重新扑入进来。
他和孟怀泽之间那微弱的联系,其中一点便是邬岳对孟怀泽的杀意比最开始散了许多。
经过几日的恢复,邬岳身上的妖力虽未至鼎盛,却足以从孟怀泽身上收回内丹,只是如此做,定会要了孟怀泽的性命。
不过是一个弱小的人罢了,若在前几日,邬岳还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只是现在,至少现在,邬岳暂时不想要他的性命。
邬岳向来独来独往,一个人潇洒过活,这还是第一次与其他什么人产生联系,令他觉得有些新奇,却也没有过多排斥。
或许,全是内丹在作祟。
邬岳看了孟怀泽一会儿,又趴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第11章 陌生男人
孟怀泽在睡梦中恍然挣出几分神智,只觉得胸口处难受得厉害,这难受和以往被邬岳压着的沉重还有所不同,像是从内里透出来的,带着滚烫的热意。
他觉得难受,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混沌之中挣扎许久,才汗涔涔地睁开了眼。
此时天色已然暗淡,遥远的天际只留一抹红青色的余晖,房内没有点灯,显得十分昏暗。
孟怀泽的胸口剧烈起伏,有那么一会儿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半晌,急促的呼吸渐缓,眼前才略微现出些物件的轮廓。
孟怀泽松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竟一觉从晌午睡到了天黑。
许是因为一直被邬岳吸取内丹中的妖力,他一个普通人作为载体,也免不了会受到些影响,这几日孟怀泽的觉比之以前也多了许多。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处又有些难受起来。
孟怀泽伸手,想去揉揉自己的胸口,却触到了一片光滑的温热……温热?光滑?孟怀泽猛地睁开眼,迟钝的四肢五感迅速归位,他不知怎么想的,脑子已经被吓得麻木了,手却又在那滑溜溜的东西上摸了一把。
绝不是邬岳那条狼的爪子。这个认知进入脑海的同时,孟怀泽惊叫一声,挣脱开那玩意儿一跃而起,秃噜着弹到了床的最里面。
昏暗中只能看出床上一团隆起的轮廓,黑黢黢老长一团暗影,从床头一直延伸到床尾,孟怀泽被吓得够呛,他想逃下床去,却又不敢鲁莽地越过那诡异的东西。
这时,天边收了最后一抹亮光,周围全然陷入夜的黑暗。
那团黑影被他惊扰,慢吞吞地动了两下,孟怀泽戒备地盯着,很快,那黑影便又没动静了。
孟怀泽哆哆嗦嗦地冲着黑暗试探喊道:“邬岳?”
没有回应。
他心慌得厉害,也不知道那条狼究竟跑去了哪里,孟怀泽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他在自己身边,一边戒备地瞅着床上那玩意儿,一边冲着房内黏稠的黑暗小声地喊:“邬岳!”
床上那团东西又动了起来,孟怀泽猛地噤了声。
“嗯,”便听那团东西中传来一个瓮瓮的声音,尚未睡醒一般,“怎么了?”
孟怀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滑溜溜的东西的声音竟和邬岳一模一样!不会是这怪物把邬岳给吃了吧?他以前听婆婆讲过一些怪闻奇谈,说有的妖怪在将人吞下肚之后,便能模仿这人的声音和形态。
孟怀泽心中一片冰凉,甚至冲淡了几分恐惧,他想起来邬岳,虽说这条臭狼崽子吃他的睡他的还想要他性命,但若是就这样死了,孟怀泽并不觉得轻松,反而还很难受。
他不合时宜地怔了下神,身前那团暗影在此时动了几下,上面有一层东西滑落下来,宛如蜕下一层皮来,孟怀泽被吓懵了,也不动地方,只是窝在床角处愣愣地看着。
那团黑影越来越高,随即,黑暗中出现两点金色的光。
“孟云舟?”那团东西喊。
没有动静。
一团金色的光芒蓦地腾起,在半空中上下起伏,照亮了床帐周围,也照亮了床上的那团暗影。
邬岳脸上尚存一丝睡意,被褥从他身上滑落,堆簇在他赤裸的腰腹处,他抬起手,发现自己在睡梦中化成了人形,只不过,邬岳掀开被褥往下一瞥,睡意深重间忘了穿衣服。
他抬起眼,看向床角处已经吓晕过去的孟怀泽,即便如此,倒也没有这么吓人吧?
孟怀泽做了一个梦,周围全是黑暗,他处在其中上下四处地看了一圈,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然而他的耳边却始终缭绕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孟怀泽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下意识地喊邬岳,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反倒是耳边那嘎吱的声音愈响,孟怀泽不知怎么突然意识到,那是妖物在咀嚼狼崽子的骨头的声音……
“邬岳!”孟怀泽猛地睁开眼,天光已是大亮,一团光恰好打在他下巴处的被褥上。
孟怀泽的胸口下面似是埋了一张鼓,猛烈地砸着,他一动不动地盯了那团光看了许久,才僵硬地扭动脖子,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看去。
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散乱地埋在他的脖颈处,这妖物的毛发倒算上品,孟怀泽麻木地想,他的视线继续缓慢下移,在丝绸般的黑色毛发之间,隐约露出半张脸来,眉睫浓黑,鼻梁高挺,嘴唇锋锐,此时正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嗯?脸?孟怀泽浑身一激灵,脸?
他猛地坐起身来,旁边那东西原本攀在他身上,因他的动作被惊扰,英俊的眉间蹙了蹙,躺正了些身子,整张脸都暴露在天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