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攸宜只觉得后背好像要被李端锦的眼神烧出了一个洞,她稳了稳心神,再次开口,“求陛下赐避子汤。”
“砰”的一声,李端锦一拳砸在床架上,龙凤喜床晃了晃。
自她一开口,李端锦便猜到了她要说什么,虽然吃惊,但他以为是自己误解了,一直引导她岔开话题,没想到她林攸宜竟真是这么想。
说什么想当妻子,分明是热衷于皇后的权力,还嫌弃他三宫六院,不想侍寝!不想生下皇嗣!!
她,林攸宜,可真是敢!!!李端锦怒不可遏。
李端锦的怒气吓得林攸宜一晃,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清楚你要什么?”李端锦闭了闭眼,强行控制住脾气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改口,李端锦很可能既往不咎,若是一意孤行,那便是惹怒帝王,不过他终究没说出废后二字,林攸宜赌赢了,她想了一瞬,还是坚持道:“求陛下赐避子汤。”
李端锦没有说话,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不动。
林攸宜心揪得紧紧的。
过了许久,李端锦的声音响起,“希望你永远不要骗朕。”语气很冷,“既然这是你想要的,如你所愿。”
明黄的龙袍旋即快速转身离去,速度之快带起空气一声呼啸。
那背影含着巨大怒气,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青筋鼓起。
李端锦手触及大门,看到大门上贴的大红喜字,才猛地醒神,这是他的大婚夜。
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事,本该是无限喜悦,他费尽心力亲自迎娶回来的皇后却让他这一夜毕生难忘,真是讽刺。
更要命的是,他还不能甩袖子这么不管不顾地出去。
这让朝臣怎么看,母后怎么看,天下怎么看,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但是现在回去和林攸宜共处一室,那也不可能。
李端锦迟疑了许久,最后转身去了旁边的暖阁。
林攸宜找回了自己的呼吸,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冷汗已湿透衣衫。她疲惫地横躺在龙凤床上,心里有些难受。
李端锦今日的欣喜毫不掩饰,刚才的怒意也十分真切,从大喜到大怒,他甚至没有骂她,只是眼眸中那浓重的失望压得她心里有些疼。
林攸宜缓和了许久,才终于从刚才那极其压抑的气氛中缓和过来。
虽然凶险,但她得偿所愿了,不谈感情只谈后位。
已是倦极,林攸宜很快便只余浅而绵长的呼吸声,已是熟睡。
而一殿之隔的李端锦,却一夜没睡,明明已是倦极,却总是在即将睡着时,一脚蹬醒,心口的郁气再次弥漫全身。
这一晚对于双双而言也是不眠之夜,她只要躺下,脑海里便忍不住要想李端锦与林攸宜如何言笑晏晏、颠鸾倒凤,这刺激得她要发疯。
王姝妍自戕的消息是在次日清晨先传到了慈宁宫,太后重重一巴掌拍到了几案上,震动得茶杯盖颤抖,溢出了茶水。
“敢寻陛下晦气,她是反了天了。”
静怡立即上前为太后抚顺心口,“太后息怒,可千万小心自己的身子,王采女已被人救下,依奴婢看这件事还是不惊动陛下得好。”
太后冷静下来,“是不宜惊动陛下。”
她前头才劝得皇帝不严惩王姝妍,王姝妍这个不知进退的,还惹出这事儿来,叫皇帝知道,定是一根白绫解决了,但太后更看重皇家颜面,王姝妍要死也不是这个时候。
“你随意找个由头,将她打入冷宫,警告她,若是再惹出事来,哀家有的是办法叫她后悔。”太后吩咐道,“命人捂紧消息,所有知情人都闭嘴。”
静怡领懿旨,“好在发生在深夜,只有近身伺候的一个宫女和几个小太监知情。”
次日一早,负责交泰殿收拾的宫人看到洁白的元帕时,吓得手一抖,帝后大婚之日,难道两人并未圆房还是皇后娘娘非完璧?
宫人很快回到慈宁宫回禀。
林攸宜一夜好眠,今日要行庙见礼、朝见礼,莺歌和知夏要跟着许嬷嬷学一个月规矩才能当差,林攸宜跟前伺候的还是当初是秀女时选定的几人。
在萍儿的伺候下,林攸宜换上皇后朝服,准备迎接来自各方的雷霆攻势。
许嬷嬷面带愁容,“陛下昨日歇在东暖阁,元帕之事太后娘娘想必已然知晓,娘娘,您和陛下?”
“本宫惹陛下生气了,昨日不曾圆房。”既然信任许嬷嬷,林攸宜便不疑她。
??47太后为难
许嬷嬷面上的惊愕之色掩饰都掩饰不住。
林攸宜也不多解释,毕竟是她和李端锦的私事,“陛下可起了?”
“奴婢来的时候瞧见安公公已经传膳至东暖阁。”许嬷嬷说。
这样说来,帝后大婚后的第一日早膳竟不是在一处吃。
林攸宜也不在意,只催促萍儿快些,当萍儿收拾好后,外边已传来了安多的催促。
“陛下让杂家来问问皇后娘娘可好了。”
林攸宜往外行去,玲珑急道:“娘娘还未曾用膳。”
“回来再用罢。”林攸宜说,脚步停顿了一下,“许嬷嬷,你准备些养神助眠的小食,等陛下回来给他送去。”
“是。”许嬷嬷见林攸宜是关心陛下的,心想夫妻吵架也是寻常,只要皇后娘娘心里还有陛下,过两日许就和好了。
今日的天气依然十分好,外头的红日刚越过地平线,呈冉冉上升之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