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生孩子像是过了个鬼门关,她没经历过还不知道,真真的经历过了,那种像是刀劈斧凿般的疼痛怕是谁都不会想要再经历第二次。
“啊!”沈音音没忍住,痛呼出声,周围无极、云尧和风翎羽都在,巫医满头大汗,在不远处熬药,手里的芭蕉叶子扇得快要飞起来了,脸色凝重的不像话。
“音音!别怕,我们都在!你别怕!”
三个人的眼睛皆是通红。云尧拧了一块毛巾,不断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汗珠,那双一向沉稳有力的手泛着抖。
宫缩的频率越来越快,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五脏六腑像是痉挛般缩在一起,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云尧………你把我打晕吧!我疼……我好疼。”
沈音音说着落下泪来,就算是被破处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的疼痛,她说完,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力气大的吓人,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一下子被鲜血染得通红。
“音音!”在云尧要有所动作前,站在一旁的无极已经用力掰开她的嘴,接着将自己的手掌塞进她的嘴里,心疼道:“别咬自己,要是痛的话就咬住我的手背。”
沈音音痛的意识模糊,下意识的张嘴咬住了无极的手掌,力气很大,马上就有丝丝鲜血顺着她咬住的地方流了下来。
风翎羽侧脸阴森冷厉,双眸冷怒地盯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女人,杀气直往上涌:“药呢!”
“来了来了!”巫医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慌里慌张地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到床前。
云尧接过,双手颤抖的连碗都拿不稳,有一些汤药顺着碗的边沿倾落,掉在他的兽皮裙子上。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给我让开让我来!”风翎羽眼神寒凉,冷冷看了他一眼,云尧却是充耳不闻,只顾着吹勺中的汤汁,接着喂到沈音音的嘴边:“音音……来,张嘴,把药喝了就不疼了。”
“你打晕我吧!”
不是沈音音作不肯吃药,只是她松开无极血肉模糊的手,唯一说的也只有这句话,实在是太痛了,这样的疼痛感她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脑子所有的思维都被下身痛觉神经所传递过来的信息所占据。
“音音……”云尧的声音低的已经近乎祈求,他眼看着自己的伴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死过去一般,心疼的就像有人在上面捅刀子,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眼泪已经从眼眶中掉落下来,径直地滚出,啪嗒一声掉在碗里,没有在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屋内死气沉沉,除了以床为圆心划出的一个范围内,其他的东西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一直以为无所不能的几个男人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伴侣的痛呼声,一声声都仿佛是对他们无能的控诉。
对所有人都像是凌迟一般的折磨持续了整整半天,期间沈音音数次痛昏过去,又再次被痛的清醒过来,云尧他们不敢在她醒着的时候喂她吃药,也就只能在睡着的时候一勺勺喂进去,一碗药,有大半被她无意识地吐在外面。
“不夜渊还没来吗!”无极第一次那么大声地说话,吼完后却又突然发现不对劲,空气中传来血腥味,浓郁的像是有人把血泼在了床上。
站在床边的三人脸色大变,风翎羽最先反应过来,抬手掀开盖在沈音音身上的被子,大片鲜红映入眼帘,刺激的人额前的青筋直跳。
“呀!这是难产了!大出血了!真是造孽啊!”在落地可闻针的静寂声中,巫医那慌张又惊惧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音音……”风翎羽喃喃地唤着沈音音的名字,云尧却是像忍无可忍一般,一把拽过巫医的胳膊,将他拖到血腥味浓郁的病床前,喉咙中爆发出怒喝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药不管用!明明怀孕期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却还是会成为这个样子!”
可怜活了快100岁的巫医,被男人像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差点尿裤子,一向受人尊敬的他第一次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这……殿下怀的也不是普通的幼崽啊!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幼崽……”
云尧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整个人的冷静一去不返,此时只想抡起拳头揍他,刚抬起手臂,身后却传来一阵微弱如蚊蝇般的声音:“云尧………”
绷的如同弦一般的身体在听到这一声后猛的一震,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瑟瑟发抖的巫医扔到一边,旋身跪在床边,视线和沈音音那张被汗水浸湿的小脸齐平:“我在………”
“算了……”她有些难过的看了他一眼:“别为难别人了……也许,我当时突然来到兽人大陆时,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
“你别说了……”云尧低下头去,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类似于脆弱的表情来,他握住沈音音的手,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手上,不断祈求道:“求求你了……别说了,音音,算我求你………”
肚子中的幼崽也许感受到了母亲生命的流逝,难得消停了一会儿,一动不动的地卡在宫颈口,不再争先恐后地抢着出来了。
疼痛的感受变得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了,沈音音轻呼出一口气,感受着温热的血液随着下体的伤口在慢慢的从身体中流出,她感到有些冷,想要让无极再给她去拿一床被子来,但还是忍住没有说,只是动作幅度很小地朝他和风翎羽招了招手:“你们再过来点,离我近一些。”
两人走近,沈音音又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这一举动让三人都是大惊,云尧摁住她的肩膀,语气慌张:“音音你别动!”
“扶我起来……我想靠着你……”
她一句话说完,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意识恍惚。在眼前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她感受到三个人一个抬她的腿,一个扶她的腰,还有一个扶着她的肩,将她挪到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等眼前的白光过去,脑海中的嗡鸣声过去,她已经靠在了云尧的怀中,锢在她身上的手很紧,像是要将她嵌进身体中一般。
0093 诀别
“我若是真的没有挺过来……幼崽活下来了……别怪他们。”
沈音音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那汤药中整整一支红参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她残喘一些时间罢了。
她说完,只感觉紧紧抱着她的云尧的身体颤抖的像是落叶,另外两人也是面色惨白,像是被她的某些字眼给刺激到了一般,一向挺拔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赤红的双眼对上她的眼睛,下一秒又狼狈别开头去。
云尧咬着牙,忍住了喉头涌起的一阵剧烈的刺痛:“你别乱说……你会没事的,鸣星马上就带着不夜渊回来了,他那么厉害,肯定可以救你的。”
是啊………
鸣星还没有回来,若是他回来看到自己的尸体,不知道会发什么疯呢。
沈音音的鼻子里涌起一阵酸楚,眼泪落了下来:“我走后你们好好的……别打架,都是一家人了,互相照顾。”
她说这话时,脑子中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已经好久没有再见的不夜渊,真的是很奇怪,明明恨得他要死,但是真的要死了,想的竟然是他对自己的好。
他每天来陪自己吃晚饭,王宫里的奇珍异宝都尽数送到自己眼前,在荒原之境护着她,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意识在逐渐的模糊,沈音音知道自己大概是要死了,怀孕的时候惴惴不安,害怕的要死,但是现在真的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心里好像是不舍和遗憾的情绪要大于害怕的情绪。
她缓缓地把眼睛闭上,那些如碎片般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放映,一会儿是初见时云尧将她护在身后,切瓜砍菜般将那些鬣狗砍死在爪下;一会儿是鸣星站在她旁边教她鞣制兽皮,场景蓦地一便,就又是无极带着她逃离渊城和风翎羽在飞行途中仍不忘和她拌嘴。
最后的最后,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007那机械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兽世生存失败即将传送回22世纪”
沈音音愣住,像是有些不明白它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还容不得她多想,最后一丝意志也被剥离,她彻底失去知觉。
无极和风翎羽就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沈音音攀在云尧肩膀上的小手从眼前滑落,接着掉在他的腿上,再没有了动静。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只觉得连思索都变得艰难,仿佛脑子里有无数锋利的碎片,一寸一寸割着他们的神经,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