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1 / 1)

“如此,我知道了。”好一会,他说,转身而去。

晚云站在原地,怔怔望着,直到他的身影远离,消失不见。

一口气吁出来,晚云的身体竟似脱力一般,晃了晃。

手臂被一把扶住,晚云转头,是王阳。

鼻子一酸,眼泪倏而涌出,再也无法控制。

“师兄……师兄……”她死死抓住王阳的衣襟,咬牙道,“我恨,这天杀的皇城司,这天杀的皇……”

王阳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我知道。”

他的声音亦是无力,晚云只觉得一颗心像刀割一般痛。

这不是师兄的错,不是师父的错,可又是谁的错呢?

她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裴渊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师兄……我日后……我日后可是再也见不到阿兄了……”

王阳轻轻顺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又说胡话。这一切,他终会知晓,他若是心里有你,迟早会回来的。”

晚云想起方才裴渊失望的眼神,沮丧地摇摇头:“不会了,阿兄没有理由回头,也不能再回头……总是我在连累他,他该走的远远的,越远越好……”

楼月在门外频频催促出发,连裴渊的坐骑赤骥也被他弄得烦躁不已,不住发出嘶鸣。

谢攸宁拍拍楼月,给他递了杯茶,安抚道:“且再等等。”

楼月暴躁道:“我可不想在城外和太子的人撞个正着。不就是个常晚云么?打晕了扛走得了。”

话音才落,就见旁边经过的几个弟子向他投来不善的眼神。

“殿下还在堂上跟掌门说话,还请典军稍安勿躁。”袁承冷冷道,上前抽走了楼月手中的茶杯。

楼月讪讪,嘴角撇了撇。

谢攸宁凉凉地看着他,心里骂一声傻子。

就在此时,二人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看去,却见裴渊走了出来,面色颇是不好看。

“出发。”裴渊淡淡道,径直向赤骥走去。

谢攸宁看向他身后,只见空荡荡的,有些诧异。

“云儿呢?”他问道。

裴渊没说话,翻身上马。

谢攸宁还要再问,被楼月扯住衣袖。

“莫问了。”他也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色,道,“云儿不跟我们走了,快跟上。”

梦境纷纷扰扰。

晚云时睡时醒,时而看见裴渊离去;时而又梦见他回来,声声唤着“云儿”;时而又看见纷飞的战火,他浑身是血。

直到有人叫她晃醒。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见是沈楠君。

“嫂嫂?”

沈楠君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她,有些喟叹之色。

裴渊离去之后,王阳见晚云太过伤心,不想她再过于劳累,勒令她回房歇息。晚云一连几日不曾安寝,早已经疲惫不堪,又加上与裴渊分别的打击,躺下之后就陷入沉睡,直到现在。

不过,这不是叙话的时候,沈楠君示意她起身。

晚云见沈楠君神色不对,随即警醒起来。她下床穿了鞋,沈楠君随手替她拿了长衫和氅衣,灭了灯,拉着她出了屋子。

晚云抬眼望去,夜色已深,外院火光熊熊,有人在扬声说话。

沈楠君将晚云拉到暗处,问:“你师兄说,你小时候偷跑出去挖的小径可还记得。”

晚云点头,“自然记得。”

“外面来了好大一群将官,说是太子的人,你师兄担心他们对你不利,便让你先躲起来。等一切无碍了,他再去寻你。”

所谓的柴房,是同在一个坊里的北曲李家的。因那里靠近坊门,晚云以前在外头贪玩,回家迟了,便从那里翻墙而入。

后来,王阳为了掩护晚云,便把那处柴房买了下来。那地方看起来属于李家,其实门开向坊巷,钥匙就在砖缝里。

晚云知道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只强行按下心中犹疑,催沈楠君赶紧回去,自己则循着小径溜出了宅子,找到了柴房里。

四百一十六、夏至(一百七十六)

柴房自带一个两步见方的小院,入了院门,才到房门。

她将两道门齐齐关上,落了栓。

这地方她上次来还是两年前,里头的干草却没有异味,想王阳时常着人来清扫。

她窝在草堆了,将氅衣盖在身上,竖起耳朵地听着外头的声音。

似乎来了不少人,隐约听见马蹄和不安的嘶鸣,连李家的老李头也走出院子来张望,被他的老伴骂了声“不要命”,又撵了回去。

院子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只有宅子的方向隐约传来一两声响,教人听了心惊胆战。

她握了握拳头,知道自己不能落到太子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