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1 / 1)

说罢,他不再理会薛鸾,拉着晚云绕开她,继续前行。

晚云回头看,她垂眸站立片刻,而后转身,扬起头向廊庑的另一头走去。

“还看。”转过一道墙角,裴渊忽而将晚云拉到跟前,绷着脸盯着她:“可伤着了?”

见他全无方才的镇定和从容,晚云不由觉得好笑:“阿兄方才不是看过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阿兄不知道么?她若伤了我,那么她也定然好不了。”

裴渊的神色松了松,道:“下次你再见着她,大可不必搭理,她不敢拿你如何。”

晚云笑了笑,却望着裴渊:“我知道阿兄从前曾被送去前朝末帝宫中做了质子,可那时的事,阿兄从不曾与我细细说过。”

裴渊淡淡道:“都是些陈年旧事,说它做甚。若非薛鸾提起,我也不必再拎出来。”说罢,他却话锋一转,“方才你二人究竟说了什么,薛鸾竟要对你动起手来?”

──“……子靖并不知此事。你要么是大慈大悲保我一回,要么是跟二殿下一伙。你以为裴子靖知道,会放过你么?”

薛鸾说过的话蓦地在耳边回想。

“她若想动手,理由还不是信手拈来?”晚云不以为然,“左不我抢走了她的心上人,她面子上挂不住,就上手了。”

“什么心上人。”裴渊似笑非笑,捏捏她的脸,“她喜欢谁便折磨谁,你是骂我还是咒我?”

晚云将他的手拍开,瞪着他:“我今日好不容易梳好个发髻,沈姊姊还给我画了妆。阿兄倒好,又是摸头又是捏脸,都要弄坏了。”

裴渊挑挑眉,看着她,这才发现她今日确实打扮得齐整,脸上还擦了一点胭脂,脸颊上红红的。

这叫什么画妆,还不如不画好看。裴渊腹诽着,唇边的笑意却更深。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知道,她也知道。

“云儿,”他扶着她的肩头,注视着她,“我去宗正寺问过了,今夜父皇有意让皇祖母开心,特地让她指婚。但谁配谁都是提前说好的,不过有她说出口,不会出岔子。”

晚云怔了怔。

这事,她倒是不知道。

跟裴渊预想中的兴奋不一样,晚云望着他,目光沉静而深邃。

“圣上对阿兄说,一定会将我们指到一处么?”她问。

“我们的婚事,他已经答应了,自然是要指到一处。”裴渊道。

“若圣上改变主意了呢?”

裴渊怔了怔。

“何意?”他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你莫非听到了什么?”

晚云摇摇头,看着他,却神色认真:“阿兄,我在想一件事。最终决定我们是否能厮守的,是我们自己,还是那一纸婚书?”

“当然是我们自己。婚书不过是婚书,人怎会被一张纸困住?”

晚云道:“那么,若圣上此番赐婚,为阿兄指的是别人呢?”

裴渊的目光变了变。

“如果是那样,我不会接受。”裴渊道,“无人可强迫我做不愿意之事,父皇亦然。”

说罢,他看着晚云,神色已然变得凝重。

“云儿,”他说,“你有事瞒着我,是么?”

三百八十六、夏至(一百四十六)

晚云张张口,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日去见了皇帝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和裴渊的婚事已然悬起。她既然不愿意为皇帝做裴渊身边的细作,那么就对皇帝没有了用处。而皇帝不会让一个没有用处的人去做齐王妃。

可这底下的原因,却仍然是仁济堂最重要的秘密。遑论在河西,仁济堂做的事其实与裴渊相悖。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在裴渊面前将这些说出来。

两边都是不能背叛的人,莫名的,每当晚云想到皇帝说她和裴渊的婚事难办的话时,竟感到一阵解脱。

“阿兄说得对,人怎会被一直婚约困住。”少顷,晚云望着他,双眸澄明,“我只想告诉阿兄,我从不曾对不起阿兄,对阿兄的心意,也永远不会变。”

裴渊只觉晚云今日莫名其妙,正待再说话,忽然,前方传来王阳的声音:“晚云,你怎在此处?”

二人看去,王阳正朝这边走来。

“宴席开始了,左右不见你的影子,师父便让我来找。”王阳说着,看了看裴渊,道,“九殿下也在。”

裴渊收起脸上的疑色,颔首:“鸿初。”

“快去吧。”王阳转而对晚云催促道,“师父在等你。”

晚云应一声,看向裴渊。

这时,又听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两名宫中的内侍。

见到裴渊,他们脸上露出解脱的神色,忙上前行礼,说皇帝在殿上等他,催他过去。

裴渊应下,却看了看晚云。

“无论出了何事,你不可轻举妄动。”他忽而低声叮嘱道,“一切有我,知道么?”

晚云心中苦笑,应了声:“知道了,阿兄快去。”

裴渊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你们方才在这里说什么?”去宴会的路上,王阳狐疑问晚云,“什么轻举妄动,还说什么一切有他?”

“说的是薛鸾。”晚云道,“我方才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