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1 / 1)

“不过提亲罢了,什么怎么办。”文谦却白了她一眼,“我忙碌的很,你倒好,什么小事都拿来烦我。”

晚云瞪起眼睛:“这怎是小事?阿兄思左想右的,想与师父见上一面,又生怕礼数不周全。师父倒好,嫌这嫌那的。”

“他是皇子,我乃布衣。”文谦不紧不慢地说,“须知他这所谓提亲不过是表表诚心,告知我一声,我莫非有说个不字的余地?”

晚云急道:“阿兄不是那样的人,师父便是说不愿,他也不会勉强师父。”

文谦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哦?那你是希望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晚云张了张口,有些怔忡。

文谦神色平静:“你还想着那事,担心我不能说服圣上,是么?”

晚云望着他,少顷,缓缓点了点头。

“师父,”她说,“我不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文谦叹口气,苦笑:“故而我甚恼鸿初,他跟你提这些做什么。”说罢,他拍拍晚云的肩膀,道:“此事,无论我还是你,答应与否皆无所谓,最终成不成,须得看圣上。就算我这边拒绝了,圣上要你们成,不成也得成;我这边答应了,圣上要你们不成,成也得不成。明白么?”

晚云想了想,道:“师父之意,要看师父劝圣上劝得如何?”

“正是。”文谦道,“但圣上并非随便可见,还要些日子。故而明日九殿下来见我,我不会跟他谈论你的婚事。”

晚云嗫嚅:“那不谈婚事谈什么?”

“我是个郎中,九殿下既然屈尊前来,我不为他把把脉如何说得过去。”他说,“你托鸿初找的那蛊虫,他说找着了,就是得养上一阵子。”

晚云听得这话,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他找到了?”晚云又是欣喜又是担心,“还须再养一阵子?也不知阿兄能不能等,在那之前,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故而我要为他把把脉,蛊毒乃猛药,过则致死。”文谦道,“不过他那副身子根基不错,耐力异于常人,若要出什么岔子早就出了,轻易死不掉。”

听得文谦这话,晚云的心稍稍放下来。

天色尚早,晚云和文谦说了一会话,又往常乐坊去探望姜吾道。

三百四十三、夏至(一百零三)

晚云替姜吾道施针罢,道:“我知道姜师叔担忧堂中之事,可师父如今在,许多事情他可以做主,师叔何不多休养几日?”

姜吾道摇摇头:“你师父也是解不开的烦忧,我也静不下心来。”

晚云不解,问:“出了何事?’

姜吾道道:“九月是朝廷和市的时候了,和市的药材早已备好,有一半存放在京师分号的仓库里,却被先前那一把火烧得精光。”

晚云一惊。

朝廷的和市,是一年中药材交易量最大的时候,几乎占了仁济堂一年药材的四成,即使一半也有两成。若是烧没了,损失可想而知。

她蹙起眉头,忙问:“师兄是负责采买的,他可知此事?”

姜吾摇摇头:“你师兄还在养伤,暂且还不知。此事,其实不能怪任何人。鸿初虽是主管,但他先是去了河西,又往益州,不在京师。按照鸿初的做法,九月的和市,药材八月才陆续入京,但你师父是个未雨绸缪的性子,早在七月就备好了一半,没想到赶上这场大火。”

晚云气恼不已,道:“这可是一大笔钱。火既然是封家放的,官府也有了定论,不能叫封家赔么?”

姜吾道说:“封家纵然要赔,也得案子结清后。所以你师父方才去二殿下那里,一方面让他帮忙催请三司查封爽纵火,另一方面再着人加紧采买。可二殿下的意思是,魏州水患一事更为重要。再者,封爽纵火一事还波及了五殿下。他才刚刚薨了,不宜速查,所以有意先搁浅。”

晚云不由得想起今日裴渊和裴瑾的谈话,咬了咬唇。

“魏州水患一旦定案,圣上兴许对封家会有恻隐之心,为了避免两案并重,纵火之事便会从轻发落,兴许会被封家躲过去。”

姜吾道苦笑:“正是。不过这点钱对封家而言不算什么,他们若要息事宁人,应当会大方。”

晚云眉头紧锁:“那师父如今作何打算?”

“他还能如何,自然是准备面圣,将这损失要回来。”

“而后呢?出了这等意外,朝廷可会推迟或取消今年的和市?”

姜吾道哼了一声,道:“若是朝廷应了,何人来补上这个空缺,自然是不能轻易答应的。”

“可已经快到八月了,九月就要和市,如此大笔的药材如何能在一个月内筹集?”晚云思忖片刻,摇摇头道,“师叔,此事该告诉师兄了。纵然师父是掌门,可已经将此事交给师兄多年,平日里药材从何处采买,如何采买,走哪条商路最快,师兄才最是清楚,遑论这十万火急的大事。”

“我亦是此想。”姜吾道叹口气,“可此事繁琐,劳心劳力,你师兄重伤在身,怎能吃得消。”

他说罢,看向晚云,“故而我打算将此事交予你,由你协助你师兄完成,当做你这二主事的头一件差事,可好?”

晚云没想到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眼睛一亮:“如此自是甚好!”

回到安邑坊的宅子之后,晚云直奔王阳的屋子。

文谦正巧也在,在屋外,晚云就已经听到了“和市”“药材”之类的字眼,心中明白,文谦已经对王阳开口了。

果不其然,当她走进去,只见王阳的脸色有几分凝重。

“方才姜师叔说巧了,师兄养伤在床,正巧让我来向师兄学两手。”晚云摆出笑脸,“师兄就教教我吧,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让我过过采买的瘾。师兄不知,在瓜州时,我看师兄与陶公交易,大手一挥,花出去的钱财便有上万贯,让我好不羡慕。如今我当上了二主事,手下管着的人也不少,总不能有名无实,师兄也让我品一品花钱的乐子才是。”

王阳看着她,心情复杂。

她哪里是真想过什么花大钱的瘾,不过是想安慰他,帮助他,可又怕伤了他的傲气,所以故意借了这么个由头罢了。

“花钱不比挣钱难,花的不好是亏钱,花得好是省钱。”文谦道,“采买水深,你切不可轻浮轻信,事无巨细,都要好好跟你师兄讨教,知道么?”

这话是直接应许了。

晚云一喜,忙看向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