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生怔了怔,随即道:“我要带她回去!”

宇文鄯目光一寒:“不可。”

“有何不可。”火生嗤笑,“这谢攸宁的兵马还不如你手下的多,我等冲过去,料他奈何不得……”

话没说完,突然,他的鼻子被晚云的后脑勺狠狠一撞,不由痛呼。

而晚云已经趁着他松开手,滚落马下,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火生一手捂着鼻子,眼睛吃惊地瞪着她。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佩刀,他的腰上,当下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刀鞘。所有的事,都在须臾间完成,这女子竟有这等身手。

这变数出乎众人意料,宇文鄯的人也纷纷拔出刀剑,将晚云围在中间。

晚云并不惧怕,两手拿着刀对着众人,一双明眸满含怒气。

火生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已经满是鼻血。

幸好鼻梁骨不曾撞断。他心想,真是个莽女子……

“把刀放下。”火生道,“你打不过这么些人。”

晚云毫不退让,道:“要放下刀的是你们!当下前方有谢将军,后面有齐王追兵,还不快快投降!”

莫名的,火生觉得这些威胁的话从她嘴里冒出来,颇是喜感。

“怎说话这般难听,”他叹口气,“你这臭脾气,也只能嫁给我了。”

晚云气得小脸通红,道:“这等教人作呕的话不必再提!今日你辱我,他日再见就是仇人!”

“我哪里辱你了?”火生道,“唉,我还是第一次对女子好……”

话没说完,前方的谢攸宁显然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动,将兵马从侧翼包抄过来。

宇文鄯知道不能再耽搁,大喝一声:“快走!”

说罢,领着众人朝前方的道路冲出去。

马蹄纷乱,将地上的积雪扬起一阵雪沫。

晚云手里紧紧握着刀,看着这些人驰骋离去,寒风中,残留着火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我还会来接你,莫乱跑……”

直到那些人的背影远离,晚云怔怔的,似仍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解围。

谢攸宁没有去追宇文鄯,策马过来。

他看着晚云,正要开口,忽而见她扔了刀,大哭起来。

西边马蹄声才消,凉州方向又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的将军黑色氅衣翻飞,棕红大马昂头阔步,正是裴渊,

谢攸宁整个人跟抽了魂似的,除盔下跪,什么都没说。

而那头,晚云缓缓站起来,目光一丝不错地看着他。

她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鼻子被寒风吹得通红。

“阿兄……”她声音细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想见你”三个字没有说出来,裴渊打断:“我不曾怪你。”

三十九、冬去(十九)

说罢,他看向谢攸宁:“将她带回去,至于你,自去找公孙长史领罚。”

那语气不怒自威,谢攸宁忙一拜,应下。

晚云双手揪着衣摆上前两步,泪眼看向他。

但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裴渊无法再耽搁,随即喝令道:“赤水军随我!”

调转马头前,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有若无地留下一句“回去”。

他如疾风般来去无影。

裴渊离开之后,许久,晚云仍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同样心绪烦乱的,还有谢攸宁。

他亲手放走了一个叛将。

哪怕那人一向被自己视为手足。

而此事要是真按军法处置,足以让他丢了性命。

至今,谢攸宁仍觉得自己想在做梦。

“将军……”耳边传来随从的声音,“还是先回城去吧。”

谢攸宁转头,身边只剩下几个随从,其余人马都被裴潜带走了。

他深吸一口冷冽的寒气,让自己清醒。举目四望,幸而天不差,一时半会起不了风雪。

谢攸宁将自己的马牵来,对晚云道:“你骑我的马回去。”

晚云看了看那马,道:“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