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耐得住寂寞,也不觉得无聊,甚至有种熟悉的感觉,回头想想,原来上辈子中间有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在病房默默看书,什么也不问,霍念生坐在一边,找话题跟他说些什么。后来看书的地点变成了半山别墅,陈文港离群索居,霍念生不能每天都来。霍念生来的时候,他希望他消失或离开,霍念生不来的时候,他又觉得身边有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有些往事回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还留在那里,没有褪色,只是从来不敢回顾。

陈文港在病房里看完了两本侦探小说,他跟霍念生讲自己猜测的凶手。

与此同时,他也错过了外面新闻最热闹的时候。

在郑何两家订婚上试图自焚的袭击者已经被逮捕归案。

那个男人的家庭背景、作案动机和有无受人指使还需进一步调查,但郑氏集团被人寻仇,这件事情确凿无疑,而且够博眼球,记者从事发当天就开始大书特书。

但最早发出稿件的是某家做社会新闻和深度报道的传统媒体,紧随其后的网媒大多转载它的通稿,因此新闻风格还算严肃,包括一系列追踪报道,始终围绕着沉船事故的调查结果和郑氏的管理问题展开。现场流出的录像中,拍到那个小孩和陈文港的部分都做了打码处理。

虽然很多人问过是哪个有勇气的宾客挺身而出,但陈文港的身份始终没有被曝光出来。

如果他和郑玉成的那点儿过去被故意翻出,到了无事生非的狗仔嘴里,和何宛心桃色三角关系恐怕又是另一种写法了。

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另一件事很快盖过了这件新闻的风头。

袭击事件两天后,本城某家以危言耸听著称的八卦周刊在自家媒体账号上先发布了一条消息,借着郑氏太子爷订婚宴会意外的热度,称他那位未婚妻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本以为就算被人寻仇,也应该是她才对。

下面开始有吃瓜群众好奇询问。

随即,何宛心的过去大规模被起底人多口杂,有些说她出身不正,是私生女,有些说她张扬跋扈,喜欢炫富,别的只能算有争议,她真正的黑料主要在于读书时曾经霸凌同学。

郑氏公关还没压下去的热度再度扬了起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个嗅觉敏锐记者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当年的受害者,证明确有此事。

甚至带头霸凌的加害者也站出来,同样指责何宛心脱不了教唆之罪。多年过去,被怂恿的人总会回过味来,加害者在视频里哭诉,称自己和家庭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然而真正的指使者从没受到实质性的惩罚,直到如今还逍遥自在,这是否符合法理和道义。

由此又引发社会对于校园霸凌问题的声讨,不少专家和社会团体呼吁引起重视。

订婚宴会当天被当成人质的那个小孩受了惊吓,恢复了一段时间才好起来,当父母的带着她来医院探望了一次陈文港。她坐在陈文港怀里吃苹果,听大人聊些听不懂的天。

等这一家人走后陈文港才算知道外面这些乱七八糟情况。

他问霍念生:“这是你指使的?”

霍念生给他重新削一个苹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没有冤枉她吧。”

尖利的水果刀在他手里玩得像把武器,长长的果皮一点点坠下来,突然断了,掉到地上。

霍念生盯着手里的苹果研究,他转而看陈文港:“你不好奇两家人的婚还结不结得成?”

陈文港两手接过,笑了笑:“我当然希望结不成更好。霍少爷,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怕没热闹看,我还要担心郑宝秋呢,她有个这样不安分的嫂子,我不是要天天挂念?”

霍念生笑笑,从地上把苹果皮捡起来。

陈文港从他手里要过刀,把苹果分成两半,给了霍念生一半。

他不想在医院多待,还是被霍念生押着住了十天半个月才出院回家。

作者有话说:

36章泰戈尔的诗

有人在我手中悄悄地放下一朵爱的鲜花。

有人偷去了我的心,将它抛掷在天涯。

105 ? 第 105 章

◎希望婚姻保质期长一点吧。◎

为了家庭医生复诊方便, 这段时间住回云顶大厦。

原本公寓只有物业安排的家政人员定期上门,霍念生请了个住家阿姨,负责照顾陈文港, 闲置的保姆房头回派上用场, 到家当天阿姨用柚子叶煮了水,陈文港啼笑皆非地伸进去洗手。

如果不是他拦着,霍念生可能要当场拍了照片发给郑玉成示威。

当然, 发是没发, 但真的举着手机拍了。

霍念生已经想好了:“以后我们也该有个家庭照片墙。”

电视开着, 主持人和专家还在讨论社会霸凌现象:“这种人和人之间由于权力不平等造成的欺凌与压迫不仅存在于学校, 在每个特定社群之中都会出现,比如职场,甚至监狱……”

循着声音,陈文港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突然霍念生扳回他的脑袋:“不许思考就现在,你刚刚在想什么?”

陈文港顿住,老老实实面向他:“就在想这个教授说的,霸凌问题嘛。”

霍念生审视他两眼,放开手:“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的事?”

陈文港心情其实变得有些沉郁:“不是上学的时候,但是见过。”

说话间, 两人坐到沙发上,陈文港自然而然地靠到霍念生怀里去:“用烟头烫, 打骂侮辱, 性虐待……专家说的也没错,这个是严重的社会问题,该引起重视整治一下了。”

霍念生把手臂给他靠着:“你在哪里见的?”

陈文港眼睛盯着屏幕, 嘴上说:“我忘了。”

霍念生看起来也只是随口问一句, 调整了一下姿势, 没再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在心里并不相信见到了,怎么会忘?以陈文港的脾气,又怎么会不阻止?

除非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