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小雨的话,果然是想要吃汤圆饺子吗?毕竟是中国人啊~】……你怎么把我也算上了……
【……不……】旁边的两个人还没有说话,我也只能捏把汗,尽量无视他的热络劲,【我晚上还有事情,过会儿就得回去了……】七点还有一个迹部等着我呢。
【是嘛~~……真是无趣~】
……我本来就很无趣……
仁王撅着嘴瞟了我一眼,然后起身,似乎真的打算去买什么狗屁夜宵:【那我去买喽~byebye~】
【等等,仁王,】一直没怎么做声的真田叹了口气,捂着额头一脸无奈,【幸村现在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还是我陪你一起去买吧。小雨,麻烦你在这里照顾一下,我们马上回来。】
【哦,好。】
【puri~那我们就一起去吧,真田副部长~小雨你可要好好照顾部长哦~】仁王这么说着,就和真田一起渐渐飘远了。
……是说,这么一来,不就变成我和幸村两个人独处一室了吗?!和幸村美人单独在一起之类的我一点也不想要啊!还是说仁王你这么做的目的就在此?!
虽是那么想,但我还是没办法把那两个莫名其妙就跑出去说是要卖夜宵的男人扯回来,更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回家,把幸村扔在医院里……最后居然演变成我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旁边看着幸村发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局面。
【……】看见我一脸呆滞地坐在旁边,幸村微微笑了一下,拍了拍刚刚真田坐着的、离他最近的板凳,【小雨,坐过来一点吧。那边有真田他带来的苹果,你要吃吗?】
【哎?啊……不、不用了……】我乖乖顺着他的话坐到了那个位置,结果却因为离美人太近,紧张到话都说不出。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能好好和他说话你,为什么现在会连看他的脸都没办法做到呢?
……是因为之前几件事情而心虚吧……
【……小雨不用那么紧张。离你出院也就只过了两个星期吧,之前我们不是还聊得很高兴吗?】
幸村笑得一脸温柔,比第一次见面还要温柔,我似乎随之慢慢放松下来,可是心底还是有些失望:【……是的……】就怪了。
住院期间,我也不止一次去幸村病房看望他。
每次都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医院的饭菜好不好吃,我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什么时候能出院……然后每一次都是以沉默结尾。
如果是没有人来探望的时候,我常常可以从门缝里看见,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似乎非常伤心失意的幸村。
幸村他表面上是接受了到东京医院来接受治疗。得到了迹部和忍足的保障支持后,他也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打算直面现实的样子。但是人的心态又哪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呢?
这样的他,和住在神奈川医院里、静静注视着窗台上日益枯萎的百合花的他,又有哪里不一样呢?
幸村看着我,我低着头连床沿都不看。最后还是他叹了口气,声音轻柔又温和:【小雨……之前几次,真的是对不起。谢谢你这几次来看我,我很高兴哦。】
【……但是我一点都不高兴……请你不要对我微笑,你那种假笑,我真的很讨厌。】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无望了,然后在世界毁灭前,在你因病死掉前,为我们展现的最后一次微笑一样……明明一点都不想笑,又为什么要笑呢?
明明一点都不觉得对不起,你又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
我的一句话说得甚是突兀,幸村呆了一下,然后苦笑:【啊呀,小雨不想让我笑的话,那么我该怎么办?哭吗?】
【是啊,就是哭啊!比起你笑,我更希望你哭啊!】
啊啊……我知道了,我究竟想要说什么,究竟有什么憋在我的心底,却一直说不出来……
【……小雨,你就那么讨厌我,那么想让我哭吗?】
【我不是想让你哭,而是不希望看到你想哭的时候还死命笑!你对现在还有什么不满的吗?为什么你还是一脸伤心,搞得好像世界上就你最可怜呢?!】明明、明明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有无可奈何的事情,明明所有人都是一边抱着幸福,一边抱着痛苦活下去的啊……
【呵呵,小雨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呢……】
【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景吾和忍足不是都已经说过,一定会让你痊愈的吗?现在你的病已经有八十以上可以成功治愈了,你还有什么害怕、担心的啊!】最该害怕、最该担心的人难道是你吗?!
【……哼……什么百分之八十以上!你又懂些什么,小雨!】幸村的气息也开始不稳,他恐怕也憋了很久,【那另外的百分之二十呢?你能确保我不是那百分之二十吗?!你又怎么会了解,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去、即便不死也很难回到网球场上的我的痛苦呢?!】
【我是不了解!我没有的你那种病,我也没有你那么热爱网球,我又怎么可能了解你的痛苦?!】但是我又是多么想去了解啊!【但是这世界上的痛苦难道就只有你这一种吗?!你的痛苦就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痛苦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吗?你知道景吾和忍足为了让你痊愈又做了些什么吗?这些事情对他们自己会有什么影响吗?!更何况我才是那个拜托他们,给他们添麻烦的人!!】我自私地把幸村的事情推给他们,那我又该怎么自我解脱?!
忍足和景吾为此付出了很多……
而我又做了些什么啊!……这几个星期,都太过荒唐……那个几个星期前在这所医院里打电话、为了幸村的事情动用家族势力的忍足,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有和我联系了……即便有那么多个人吻过我,我却依旧记得,最初忍足吻我时,他嘴唇的触感……但是他再也不会想要见到我了……
我的眼前又开始模糊,似乎自从到了这里,我的泪腺就越来越软弱:【谁不知道,做手术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就会有百分之二十的失败几率……就算景吾他们家有多么有钱,忍足家的医术有多么高超,可是手术台上什么可能性都有……但是我们哪一个不是寄希望于那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为你担心为你着急,就巴不得把那百分之八十改成百分之一百的啊?!】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终究还是……】
【就是那种表情!】我指着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脸,【你每次都是摆出这种表情,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明明就放弃不了网球,明明就很想活下去,那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强迫自己无所谓呢?!不要老是看着窗外,不要老是装的好像自己很可怜!你现在又不是死定了!这世界上奇迹多的是!更何况你的几率已经有百分之八十以上了,那不是只要拼一把劲就可以成功了吗?!又为什么要摆出那么一副痛苦的样子?!】
【如果……如果你不安的话,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跟我说啊?】即便你不相信我,即便我根本不够资格让你在我面前露出软弱……但至少,我希望你可以更真实一些……
我用衣袖擦了擦脸,一边擦,一边任由洪水泛滥:【呜呜……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的话,又有谁来相信你呢?……现在、现在我们都相信你会好起来,你自己却不相信……所有的机会,不是都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上吗?】
【……小雨,你……】
或许这是第一次,我在幸村的面前哭的那么惨。
天啊,我又再一次不经大脑思考地行动了。
透过朦胧模糊的眼睛,我可以依稀辨别出幸村脸上的表情叫做无措。哈……或许我今天所说的话都是放屁,或许明天起幸村就会把我列为拒绝往来户,或许我的脸皮从青学丢到了立海
大……但是可以看见幸村这样的表情,我居然会觉得不枉此行……
可是我无法再忍受继续呆下去了……想来仁王他们也快到了……
【……对不起,幸村……我说的太多了……】我还有些为抽噎着对他颇为艰难地笑了笑,真诚地向他鞠了一躬,【真的对不起!……】然后夺门而逃。
【等等!小雨――】
【……咦?小――】一开门还就正巧撞上了拎着一袋东西的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