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好像漏交了耶……】因为之前也没人和我说起,社长订货的时候我还在医院闲晃呢。
【啊,这个的话你不用担心哦,】本真的笑容不太正常,就像是话音八卦我和亚久津时候的表情一样,让我不由得毛骨悚然,【手冢君已经帮你交了。据说你住院期间手冢君还去看过你?快说,你们到底――】
【什么都没有!】为什么现在的女生都那么早熟?我才15岁的豆蔻年华,不想那么快早恋啊同学!更何况手冢要恋爱,也不会找上我这种人。我无语地打断她的细语,生怕前几排座位上的手冢耳目过于聪慧听到这些大逆不道之话,【拜托,手冢君作为班长探望同学很正常好不好!不过,这样说来,我还得找个时间还他钱……】
【……小雨,你真是不解风情呐……】
中村憋笑着叹了口气,转头用后脑勺对着我,即使是正常坐姿,我也能看出他在颤抖着抑制自己的情绪,以免公然大笑,吸引全班注意,摧毁正经帅气的学生会副会长形象。
我万万没想到连这家伙也会说出言不达意的话:【不解风情?……中村,你真的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吗?】
很显然,他并不需要懂得。在老师进门,我话音刚落那一瞬间,中村就一脸严肃地坐正,连那两个八卦到一半的少女也冲回座位,装作谁也没有铃响后还聚在一起叽叽呱呱的乖巧模样,昂首挺胸看着一脸满意的老师。
这三个“伪善者”!
……话是那么说,但其实,我也是正襟危坐,双目炯炯盯着化学课秃头海狸老教授,聆听摇篮曲的人之一。
整整一下午的课程没有消磨掉我的积极性,几乎是放学铃响起的一刹那,我就得以一个把东西收拾好,跑出教室直奔生物研究社,连身后季子让我等等她的叫喊也没听见。
这也不能怪我不是吗?没了亚久津、没了忍足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异常无趣,无趣到我自己都以为自己会跳过更年期直接变成没有理想的老太婆为止。或许这种时候,除了另外几个帅气的王子之外,也只有内脏器官能让我打起精神了。
所以我一边在脑海里想象着几分钟后见到的内脏实体,一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一条条走廊,拐过一个个拐角,老师曾经“不要在走廊里奔跑”的警告早就飞到孙悟空和唐三藏激情取经的西天路上去了。
但是忘记警告的后果,往往非常惨痛。这是我下一秒的亲身体会。
【-啊!】
我自以为以自己的反应速度,还不至于看不见楼梯摔个狗啃泥的下场,但是拐角处冲出来的矮小人影却是我从没想到过的。
肉体之间的碰撞因之前的冲刺速度变得异常猛烈,那个比我矮了些的人影以及我自己,都在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作用下,双双翻倒在地。那个人影灵活地单手撑地,免去一死;而我自己倒是结结实实地屁股着地,差点把脊椎尾部给敲碎了。
我侧过身,用手揉了揉尾椎之下的屁股:【唔……好痛好痛……早知道就不要跑了……】心急害死人啊!
【……郑前辈?】我刚刚舒展开纠结在一起的面部,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顶我死都不会忘记的白色网球帽,【……你没事吧。】这就是越前龙马。
【……】这回我的脸真的是丢大发了,【……我没事……对不起啊,越前君,我之前跑太急了,没看到你……】我在心底唾弃了一番自己,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希望可以借此改变在这个小王子心目中鲁莽粗鲁又花痴的形象。至少,得让他当我是个学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达明知故问拽得要死的“关心”。
他见我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低下头拉了拉帽檐,微微勾了勾嘴角:【哦。】说着就想走人,连个拍拍衣袖的多余动作都没有。
【等等!】你至少要说声“再见”之类的再走吧?“哦”一声就想跑人,你以为我最近万事不顺就好欺负吗?……虽然是我错在先……但是“再见”这种为人的基本礼貌还是得有的吧?!
越前停下脚步,微微仰头,却好像比我底气足得多:【……什么事?】
……你应该叫我学姐,学姐!
我当然知道要让这个小王子乖乖叫我这种没有威信的学姐是很难,也知道突然拉住他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既然抓到了这个难得出现的猫殿下,不多说几句话真的过意不去。所以我厚着脸皮,尽力无视他好像有点烦躁的眼神:【那个,越前君,你现在不应该是在社团吗?】我记得你应该是一下课就直冲网球社的一员啊。
【……龙崎教练要我送点东西给部长,】他低了低眼眸,兴许有点怨恼自己是被派遣做杂事的那一个,【部长应该还在教室吧。】
【哎?……我冲出教室的时候手冢君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啊……你们应该错过了。如果要给手冢君东西的话,等他去社团再给不就行了吗?】
【今天龙崎教练让部长休息一天,好像有什么事情……】
【…………啊……是吗……】
大概也就是手冢病因之类的吧。
我这么想着,也没办法回应这个皱着眉间、有些疑惑的青学支柱,连敷衍的回答也没办法做出。
这几天难道就是我的霉运日吗?幸村的事情算是暂时安置好了,却也迟迟没有个结果,据说是要再过几个月,仔细检查分析之后再动手术;忍足自从我拒绝他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许是已经放弃追求,也放弃与我的友谊;亚久津是我自主决定不和他见面的,因为他比起忍足来,性格更加倔强不羁,我之前在他的手掌下逃走,如果再见到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迹部那个大少爷这两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在明知道我时间紧张没有空的情况下还时常约我去玩,美其名曰是让我放松一下心情。我自然很感激他的好心和生活情趣,也真的挺想和他去逛逛街,但总觉得,迹部和之前不一样了;现在再来了一个受伤负病的手冢国光……我暂且不想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很担心他的病,也不想去思考为什么每次听到一丝丝关于他越来越严重的肩肘情况时会难以冷静,但是这个越前小王子的几句话轻易打破了我的自欺欺人,让我根本无法保持淡然。
越前不可能知道我的内心世界,不会知道我对他的仰慕之情,更不会知道自己说的几句话究竟起了什么作用。他只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尴尬无措:【……对了,郑前辈,菊丸前辈让我给你捎一句话,让你快点来我们社团……】
这句附赠的邀请显然超出了越前能够随口说出话的范围,他的耳朵有点点泛红,面色也别扭的很。
这难得一见的美景没有勾起我一点点的欣慰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马路上见到帅哥,也不能立刻进入侃侃而谈碎碎念的花痴状态。这就是人类成长,少年成人的预兆吗?那我还宁愿一直没心没肺地活下去。
【啊……是吗?我好像自从出院,就没见过你们几个了呢……不过,劳烦你和菊丸讲一声,网球社我应该也去不了。】
【……社团活动很忙吗?生物研究社……好像没有要求每天报道。】越前愣了一下,然后咬字清楚地说了两句。
【……不是这个问题啦,】我能够期待这个小王子也是希望我去看看他的?……好吧,这显然只是我的妄想而已。我在心底自嘲,【之前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接近网球社的吗?所以还是不去为好。】
【不二学长他――】
【不是不二君的问题,】我微微笑着打断他接下来的重提旧事,这种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不想,也不会去在意,因为现在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对之前那种鸡毛蒜皮的吵闹斤斤计较。【无论不二君有没有做之前那些事,也不管我之后原谅与否……其实说句实在话,之前我的发誓有一点是出于赌气,并不是完全真心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做对我网球社和我自己都比较好。更何况发誓了就是发誓,轻视誓言的话,小心天打雷劈啊!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最后两句话有那么点调节气氛的意味,眼前这个帽檐低低遮盖了小半部分表情的网球王子或许能够听出些什么,又或许什么也听不出来。我直觉地希望是后者。因为网球社,还有网球王子,我真的是少接触为妙。即便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凑上去,自惹麻烦。但在保有理智的前提下,我还是选择理智地与他们保持距离。
越前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是一贯拽拽的风格:【……恩,我知道了,我回去和菊丸学长说。再见,郑学姐。】就调转帽子,微微点点头,朝学校门口走去。
……也许,这个看起来还没有我高的王子殿下也并非只是个一米五三的小猫吧。即便有时候桀骜不驯,似乎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他心底里也看得清楚。手冢的伤,他恐怕知道了一些眉目,不然,我不会从他的眼睛里看出那一点点担心。而这次和我的对话,更是体现了他温柔的本质。
至少,他并没有拆我台面,也没有揭穿我无数的谎言及无数的隐语,不是吗?
我在心底悄悄对越前这个小男生……不,应该说是继承武士精神的无限潜力者稍稍改观了一点。他的价值绝不仅仅停留在《网球王子》中的主角这一身份上。
他是真真切切的真人。有血有肉,会和我一样哭一样笑得真人。他也会因我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做出属于我的行为表情。
我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知是窃喜还是可悲,呆了好久才收回放在已经空空荡荡楼道里的视线。那个身影早就无影无踪,连个小小的黑影都找不到。
映进窗玻璃的夕阳依旧美好如第一天,光滑洁净的走廊地板毫不吝啬地赐予我最美丽的色彩,让我的眼睛微微发痛。地板反射的阳光迫使我抬起头,深呼了口气,再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生物研究社与我亲爱的鹿内脏。
啊――亲爱的内脏器官们,现在的我真的是急需你们的安慰啊!
【小雨,今天社长尽够了一批新货,上次的海鱼解剖实验你不是没来吗?这回社长特意进购了养殖鹿的内脏,虽然全体解剖现在还不能有那个条件……】晴川季子半靠在我桌边,双目放光,还不断地向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社长进购的解剖器官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