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我是我家的丫鬟,不是老祖宗的丫鬟,我只知道,我要照顾好我们家小姐,这才是我的责任。”桃染也大胆得很,道:“小姐不是骄横,她救命的药被人偷了,她只是要完璧归赵,这能算骄横吗?就算骄横,她也有底气骄横!”

“你大胆!”锦绣骂道。

娄三奶奶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人出气,见她这样,心说骂不了梅凝玉,总不能连二房的丫鬟也这样跳起来,于是冷笑道:“二嫂,你这个家也管得不错,丫鬟和主子对嘴对舌,说的这是什么?你家主子闺阁小姐,凭什么骄横?难道是凭有贺大人撑腰,男未婚女未嫁,能有什么交情?最多也不过一面之缘,几句话的交往,能深到哪去……”

娄二奶奶见她用心险恶,只怕锦绣说出什么私会的事来,她究竟也不清楚娴月和贺云章怎么回事,只怕闹出丑事来,连忙呵斥道:“桃染。”

但桃染早因为她把娴月的药用来下套的事生气,根本充耳不闻,而是朝着娄三奶奶笑了起来。

“三奶奶,你别当我是傻子,你这样问,指望我说什么?”她仗着自己是丫鬟,娴月又护短,索性什么都敢说,也懒得装了,骂道:“你不就是偷了我们小姐的药,又不想交出来,所以在这歪缠吗?我家小姐和贺大人什么交情,关你什么事?你放心,有你见识的日子,到时候只怕你跪着给我家小姐□□,我们小姐还嫌你身份不够呢!”

她这话一说,娄三奶奶顿时炸了。

从来主子是不跟下人对嘴对舌的,为的是自重,下人说主子一句,固然要挨打受罚,主子也丢了大脸,说出去都是自己不知道自重。娄三奶奶也是气急忘了,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你们听着,这是二房教出来的好丫鬟,这样的规矩,还不打死了算数……”

“快抓住她。”“好疯的丫头,敢顶撞三奶奶……”

她们要抓桃染,黄娘子急了,招呼二房的人阻拦,顿时房内闹成一团,娄老太君气得脸发白,倒在椅子上直骂“孽障孽障!”桃染见状不但不怕,还躲到黄娘子身后,骂道:“三奶奶,我劝你趁早把小姐的药交出来,不要再动歪心思,你要是敢往里面加点什么,你的命不够赔的,你们冯家都要遭殃呢……”

都说她发疯,其实她是胆大心细,为了娴月在这警告娄三奶奶,本来就算药找回来,经过娄三奶奶的手,娴月也是不敢吃的,但哪还有第二份回春丸,那娴月的病根子怎么去呢。她索性全嚷出来,最好闹到贺云章出手,这才能把那份药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拼着命不要了,她也要做成这件事。不然小姐的病根不去,年年这样病下去,再好的姻缘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她一面躲,一面朝娄二奶奶嚷道:“二奶奶,你也别让人抓我,我是为了小姐好。要是三小姐在,她一定会出头,哪会让人这样欺负我们小姐,不把屋顶掀了才怪呢。她如今不在家,只好我来发疯,保护小姐了……”

她虽然胆大,到底只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双拳难敌四手,到底被娄二奶奶带的媳妇抓住了,她还要挣扎,黄娘子在耳边威胁道:“别乱动,再闹,真把你扔给三房处置了。二奶奶在这呢,放心,药拿得回来的。”

“你扔,小姐饶不了你们。药就是二奶奶弄丢的,不用你们拿回来!”桃染也牛脾气上来了。

黄娘子哪里管这些,叫个媳妇把桃染手绑了,嘴堵了,桃染正挣扎得起劲,满头汗,忽听见外面有人闯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

“乱叫什么?有事就说事,今晚怕是人人都要疯了?”娄三奶奶骂道。

桃染挣扎着欠起身,从人堆缝隙里看过去,见是个管家媳妇,慌得直抖,跪在地上禀道:“三奶奶,不好了,冯家舅爷来了……”

娄三奶奶心中咯噔一下,都说抓贼拿赃,别是真带着药丸来了,骂道:“舅爷来了就来了,有事说是就是,慌什么?”

“舅爷拿了个锦匣,说是三奶奶送他的药,他打开只看了一眼,不敢收,已经禀报贺大人了,此事与他无关,让三奶奶和贺大人说清楚,不关他的事!”

132 ? 子侄

◎原来竟是我错了◎

贺云章出宫时,正是凌晨,他见到在宫门口等待的贺浚,也并不意外,宫门处正在等待上朝的百官见了他,也或行礼或畏惧或谄媚,他穿着捕雀处绣着翎羽的锦衣穿过百官,如同风吹过稻田,人人弯腰。

“怎么了?”他上马,问道。

“娄家全家的人等了一夜,请大人去呢。”贺浚道。

贺云章露出一个冷笑来,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有点杀气。

一切正如他的预料,而他的预测从来都不是朝着好的方向。

都说娄二奶奶护短,几个女儿养得好,江南风气,养女儿比养儿子还用心,不然也不会养出娄凌霜那样无法无天的性格,实在是纵容太过。

原来她也不是每个女儿都用心。

-

贺云章骑马进了娄家,娄家门房哪里敢拦,不等通报,他已经长驱直入。

他仍然给娄家二房面子,没有多带随从,只带了秉文秉武和贺浚,但捕雀处的气势何等吓人,随从三人,走出了抄家的架势,仍然是直入正厅,娄二爷娄三爷早等在那里,还有一个战战兢兢的冯朝恩,见他来了都连忙起身。女眷都在帘后,都是等了一夜了,但谁也不敢显出一点倦怠来。

“娄家伯父。”他仍然敬重娄二爷,朝他行了一礼,这才朝冯朝恩道:“冯大人怎么了?抖成这个样子?”

冯朝恩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赔笑,小心翼翼把桌上一个锦匣推过来,道:“请贺大人恕罪,完璧归赵了。我实在不曾动过这药一下,只拆开看了一眼就送回来了,请大人明鉴。”

贺云章目光也懒得斜一下,入座,下人上了茶,他只端起盖碗来,将盖子撇开茶叶,略尝了一口,就放下了,才淡淡道:“这话又从何说起?我竟听不懂。”

冯朝恩哪敢明说,只尴尬赔笑,还是娄三爷有点胆识,推了一把娄二爷,双手作揖做哀求状,娄二爷叹道:“实是内宅的争斗,让贺大人见笑了。”

“既是内宅争斗,就让内宅来完璧归赵好了。”贺云章见他竟不知道借力,不由得皱眉道。

冯朝恩如蒙大赦,连连朝他作揖,道:“贺大人明鉴,此事实在不关我的事,都是小妹多事……”

他见贺云章没有发作的意思,伺机道:“既然真相大白,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贺云章威重,管的都是重臣,实在没把他们这等小官员放在眼里,等他走到门口,又道:“冯大人。”

冯朝恩只得又乖乖回来,恭敬道:“贺大人还有事?”

“既然你也知道这里是是非之地,以后就远着点吧。”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裙带之风,取祸之源,我哪敢和这里多走动呢,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妹嫁在娄家,就是娄家的人了,娄家的事,我以后一概不敢管……”

贺云章听得眉头一皱。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话,冯朝恩的母亲若在世,听了会不会给他两巴掌,倒难说。但某个二小姐要知道贺大人听了这话还不骂人,估计饶不了贺大人。

“别说这些蠢话。”他呵斥道,见冯朝恩吓得无所适从,知道他也听不懂,道:“滚吧。”

冯朝恩连连告退,屁滚尿流地跑了。贺云章把手放在那锦匣上,见旁边娄二爷娄三爷都一副吓到了的样子,道:“晚辈失礼了。”

“哪里哪里。”娄二爷也有点犯怵,他只是好读书,可没有清流那种宁折不弯的劲。之前看贺云章彬彬有礼还当那些狠辣传言都是误传,今天只是三言两语,就看见了他的威重。

“既然完璧归赵了,那就要拜会老太君了,我也好当面把东西还给伯母。”贺云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