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最后一步了,让山神大人认认人吧。”

新娘子连同侍女跟随着祭司,不断的在齐腰深的草丛中前进。

翟灵感觉像是在过家家,但是没有吱声。

踏进草丛的那一刻,翟灵感觉心脏突然刺痛了一下,浓郁的黑色,弥漫了她的眼眶,纯黑色的瞳孔让她看见了。

她脚底下的尸块。

残缺的,破碎的,已经成为肉泥的和正在腐烂的都堆砌在一块,杂草就长在上面,草尖上还凝结着露水,是粉红色的。

越往里走越新鲜,翟灵甚至感觉自己能闻到那种血液刚从身体里暴露出来,在阳光下的那种铁锈味。

好黏,那种泛黄的身体的组织液和血液混在一块,黏在她的脚上。

曹额的手被前面的那个老头子抓的死紧,整个左手已经开始缺血泛白。这一次,是他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子这么大本事,几乎可以媲美他以前闯过A级副本里的最终boss了。

厚重的新娘服禁锢着他的身体,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碎步前进,鲜艳的红盖头遮挡了他的视线,只能看清脚下那一小块方寸之地。

纵使有万般手段,也使不出来一点儿。他有心在系统队内呼喊,可群里面却没有一丝回音,他们肯定也出事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只有那个狂妄的女的好像还有行动之力,刚想发消息提醒她,就听见了那个老头子的呼喊,完了。

翟灵正感叹着这个游戏真不愧是排行榜第一,就是逼真,这种大场面硬是一点马赛克都没有。

“山神大人,今年的新娘子来了,还请大人笑纳。”

曹额和手下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一板一眼动作齐整的突然双膝跪地,弯腰跪伏在地上,仅仅是斜侧着微抬起头来。

从雕像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们动人包含生机的脸颊。

是丝线,粘在他们衣服的丝线控制了他们。

密密麻麻的,像是蜘蛛结的网,他们被困在了最中心处,线的尽头,翟灵努力的寻找源头,却怎么也找不到。

“礼成!”

“送入洞房!”

真有洞房啊!翟灵大吃一惊,跟石像吗?她倒不是怀疑石像不行,就是有点担心他们的屁股。

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翟灵迟疑的想着,没有回应曹额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

“仪式已经结束了,娘子要留在此地吗?”老祭司礼毕之后,重新带着新娘子和一众人就要离开此地 。

“我跟你们一块走。”翟灵连忙摇头拒绝。

出了土楼,众人又散了,就连原先在土楼里的人也走了。没有酒席,没有寒暄。翟灵仔细看着他们的动作和神态,比起参加供奉神明的婚礼,更像是过年逛亲戚一样的,完成任务就走了,态度很随意。

越来越像过家家了。

过了土楼,是一片密林。边缘处种着稀稀拉拉的小树苗,远远的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树。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两株种在一块,一个高些,一个矮些。

越往那边走,草木越像真正的草木,不会动,也无法沟通。

曹额的冷汗直流,不是两棵树种到了一起,而是一棵是树,一颗是人。密密麻麻的人就这样站在各自树苗的身旁,闭着眼睛,身上已经长出了树皮纹路,衣物也已经被风化磨搓成了碎布。

绿色的枝桠顺着他们连接的地方爬遍了全身,又将树根扎入进去,远远的望去,就真的像是另一棵树了。

“这山顶上的每一棵树都是山神大人的化身,也是你的丈夫,去选一个吧。”老祭司眼神中带着狂热,将新娘子推了进去。

侍女们也四肢僵硬的跟随着他们的队长,走进了密林。

整个密林都开始了狂欢,如同邪魔乱舞一般,杂乱的枝桠,不停的蔓延生长试图够到它们的新娘,甚至为此而彼此打架,至于侍女一进入就已经被那些杂草捆绑起来动弹不得。

翟灵甚至可以看见有一些草叶强硬的塞进了他们的嘴巴,无孔不入。

“我看娘子眉头不展,是否是于心不忍?”

“勿要担忧,这是送往他们去极乐之地呀,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而在山神的庇佑下,他们将得到永生!”

“永生!”

“待我等将死时,也会如他们一般将自己奉献给神,我们将在神的乐土里永生!”

老祭司突然出声,整个人如同喝了兴奋剂一样,嗓音越来越尖。

翟灵不留痕迹的往后退了三步,“那当然了,到时候我也会去,这可是我,我的荣幸!”

老祭司:“娘子明白就好,娘子不需着急,山神大人会来亲自接您的。”

“好,替我谢谢山神大人。”大可不必!翟灵内心疯狂摇头。

“山神大人来了!是神!是神!”明明是暗哑的老年嗓音,却硬是喊出了可以震破玻璃的音调。

“。。。。。。”翟灵一时间看着前不久还和蔼的老爷爷,现在发了疯般的跪趴在地上,硬是不敢回头。

说实在的,她自从来到这里就一头雾水,除了听了一嘴八卦之外,是一问三不知。这新手教程还没走完呢,这小boss就疯了,大boss就来了?!

“吾认错人了,不是你。”怪物突兀的出现,突兀的站在她身边,又突兀的突然开口。

“玉郎?!”翟灵松了一口气,差点忘了,其实这是个恋爱游戏。这个古风副本可比现在副本更吓人勒,山村老尸小时候可不是白看的。

“你是来找我商量婚事的吗?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翟灵一放松,语气就调戏起来。

怪物看向深陷在密林之中的新娘,“不是你,是他。”曹额不知道使用什么方法,那些个树桠并没有办法伤害他,只能将他围困在其中。

“吾,要娶他。”怪物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艰难,却又不得不说出口,他几乎不敢看向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