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荣被姐姐这么一问,才把飘远的思绪收回,望了望姐姐。他握住姐姐的手,沉默了片刻,说:“我不知道。”又紧接着以哀求的眼神望着姐姐,“姐,你能不能不走?我这里一团糟,你在这里陪我一下好不好?”
伍祖蓉流下眼泪,怜爱地望着伍子荣,抱紧他的头,说:“姐也舍不得离开你,可姐不走不行,我那边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现在爸跟你妈都走了,你今后可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姐姐永远是你最可靠的亲人。”
伍子荣抱住姐姐的腰,将头贴在姐姐的怀里,感动得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儿,伍祖蓉问道:“子荣,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你说永杰是凶手,你有证据吗?”
伍子荣一听到伍永杰的名字,便从伍祖蓉的怀里出来,坐端身子,愤恨地说:“除了是他,还会有谁。”
伍祖蓉说:“你上次说,你失踪的那一个月零八天跟他有关,你找到证据了没有?”
“这还要找证据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他想把我暂时弄成个失踪,再害死爸爸,然后跟陈律师串通一气捏造假遗嘱把伍氏集团霸占。他不杀我放掉我,我知道我在他的眼里已经成了伍家的废人。”伍子荣说:“我决不相信爸爸会把伍氏集团的全部财产交给他一个人继承。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你真的这么认为?”
“难道这一切的结果,还不够证明他的阴谋吗。”伍子荣说着拉住伍祖蓉的手。“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再不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求助谁去。”
伍祖蓉对父亲遗嘱一事,也很怀疑和不满。
她虽然是一个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对于一个身家过百亿资产的父亲来说,她这个做女儿的居然只得到父亲的百分之一的遗产,她猜这里面伍永杰肯定做了手脚。她对伍永杰这种卑鄙的做法极为不满,尤其想到1998年伍永杰对她夫妇俩背后摆刀子的事情,她心里更是对伍永杰充满了仇恨。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伍祖蓉说。
“什么条件?”
“我可以帮你,但我只能在背后帮你,这件事情除了你知我知之外,连你姐夫都不能告诉。”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牵涉进来,免得给自己今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要是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帮你;否则,你不要怪姐姐不帮你。”
伍子荣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白。”
“我明天和你姐夫回德国去,张雨就暂时留下来帮你。有什么事情你找她,她会帮你的。”
“好的。”
“李总管,你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突然,门外传来吴妈的声音。
“哦哦,我还睡不着。”李胜志说。
伍祖蓉伸出手示意伍子荣别吱声,悄声走到门口,从门洞里朝门外窥探了一眼,只见李胜志朝螺旋的楼梯口走去。吴妈在门口晃了一个身影,便也不见了踪影。
伍子荣这时也跑过来悄声问伍祖蓉:“姐,他们可是我们家的老用人了,不会有问题吧?!”
伍祖蓉说:“凡是多长一个心眼,知道吗?”
伍子荣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紧闭的门口愣怔地在心里说:“他娘的,我掉进狼窝了!”
与人共舞(1)
第二天一大早,伍祖蓉夫妇要乘机飞往德国。伍子荣一大早起来和张雨一起送伍祖蓉夫妇到江洲国际机场。
伍祖蓉夫妇九点钟乘上了飞往香港的班机,他们要从香港转机飞往德国汉堡。目前江洲国际机场,还没有直达德国汉堡的国际航班,一般从江洲飞往德国汉堡的乘客都需要从香港转机。
伍子荣跟姐姐和姐夫告别后,从候机大厅里出来,他看见一辆很像伍永杰的加长大奔驶离了停车场,飞速上了高速公路,太远了,他无法看清车牌,不敢确定那就是伍永杰的加长大奔。在江洲开加长大奔的富豪有许多,这种昂贵的高档车在江洲并不稀奇。
他刚才在送姐姐和姐夫进候机大厅时,似乎在人群里发现了伍永杰的身影,但只是一个闪影,候机大厅里人流很多,他没法辨认,而那个极像伍永杰的矮胖子当时正带着两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进入登机口的安检门,随即他被身后接受安检的乘客挡住了伍子荣的视线。
今天八点半,有一班国泰航空飞往德国柏林的国际航班,伍永杰坐的国泰航班比伍祖蓉夫妇俩坐的南方航班早半个小时登机。伍永杰坐的是头等舱,他有优先进VIP候机室的特殊优待。伍祖蓉夫妇坐的是商务舱,没有这个特殊优待。
伍子荣刚才看见的那个像伍永杰的矮胖子正是伍永杰,他今天也飞往德国去处理自己公司在德国的业务,伍氏集团在欧洲区的总部就设在德国柏林,他经常在柏林和江洲之间飞来飞去。
不过伍子荣想,即使他现在与伍永杰面对面站着,除了揍他一顿之外,拿他没有办法。
“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伍子荣在心里仇恨地想着与张雨走到机场的宽大停车场内,他望着人来人往的人流,站在火辣辣的阳光里,心里感觉很烦躁。
天空的太阳愈来愈热起来,江洲是一个四季没有明显变化的城市,九月的天气依然炎热。
他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太阳白晃晃的。云很白,它们在蓝天上被微风吹着轻慢地飘浮着。他真想做一朵浮云,无牵无挂,随风飘荡,没有仇恨,没有烦恼,在风中飘荡,在风中消散。
走在前头的张雨从牛仔裤的兜里掏出普拉多的车钥匙,她的屁股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很性感。她嘟的一声解除车子的警报器,正准备开车门时回头看见伍子荣像木头人似的站着不动。最近她老看见这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像木头人一样发愣,她被他发愣的神情吸引了。他很忧郁,不是装出来的忧郁,是生活的悲剧逼出来的忧郁,这份悲伤的忧郁,她也有,她每次独处的时候,一卸下自己的伪装,也会跟伍子荣一样望着这个世界的某种景物发愣。
她上前轻轻地碰一下伍子荣的后肩,轻声唤道:“喂,我们走吧。”
伍子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张雨先坐进车内,等伍子荣坐好之后便启动车,从停车位上缓慢倒出,调好车头,沿着通道缓慢驶到停车场的出口,接受完保安的车辆出入登记,张雨开着车驶上出机场的主干道。
主干道两旁是一望无边的低矮楼房,机场的飞机飞来飞去,噪声比较大,远处有不少捡垃圾的孩子和老人。
张雨开着车从出机场的主干道上转上回城的江宝高速公路,迅速提速,车窗外倒退的风景便加速倒退而去。
张雨问伍子荣:“伍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
伍子荣本来坐在那里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发呆,他被张雨这么一问,像才发现她的存在似的打量着张雨的背影。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中等的身材,一副习武的天生骨架,披肩的长发,要是她不穿牛仔裤和紧身短袖衣,改换一身时髦的女装一定是一个性感的女郎。真不知道这个世界哪根神经出了差错,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不去选美却当保镖,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
张雨这些天一直陪在伍子荣身边,他们俩已经建立起一种友好的感情,伍子荣对她不再那么陌生和反感。
张雨见伍子荣没有回话,便又抬眼望了望后视镜,发现伍子荣正在后视镜里定定地望着她。
她有些不自在起来,于是又问道:“伍先生,你想去哪里?”
“去找陈律师。”他很坚定地说。
“对不起!伍先生,请问陈律师的地址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