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缺了顾己肆,刘今像是失去了乐趣,面对一张棺材脸,一张狐狸脸,一张呆子脸,还有一张几乎日日都要见的油腻脸......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帮老爹净足,先走了,”他随手拿起半杯凉茶,朝陆宴一举。
“还有一句话,我需替老爹说了,我老爹是个老实人,但他为百姓那是真的可以豁出命去,他一生就一个心愿,百姓过的好,他就好,这么一个简单的老家伙真成不了殿下的谋士,他做不了你们争夺龙椅的棋子,不是他不行,是我不准。”
陆宴觉得面上某种显而易见的权威被侵犯了,但他深知江山社稷,百姓安宁,都需要刘守元这样的官员维护,那是国之根本。
他没有与刘今计较,此刻倒是更加在意花家银子的事。
顾己肆不要婢女扶,他摇摇晃晃出了酒楼,顺着檐下的秋海棠走,转过墙角,扶墙而立。
“什么事?”他朝空旷处问道。
黑衣人这才现身,“主子,夫人她......”
顾己肆忍受着胃中翻涌,倏地转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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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落山的山路不好走,马车行的太慢了。
顾己肆在马车里颠的想吐,酒劲儿这会儿正足,他整个人还有些晕乎,照这速度,赶到地方都得天亮。
“停车。”顾己肆朝帘外喊。
驾车的是云可珠,云可珠一路都闻得见顾己肆的身上的酒味儿,这酒是她闻过最烈的酒,她勒了马,掀帘问说:“殿下要下来吐会儿?”
顾己肆立马跳下马车,他朝一旁骑马的死士问:“这马可认得路?”
死士原本是在一旁驾马带路的,此时明白了顾己肆的意思,忙下马说:“马认不得路,但沿路会有弟兄哨声为引......”
话还未说完,顾己肆翻身上马,打马飞驰而去。
“殿下!!!”云可珠还没反应过来,一眨眼顾己肆就消失在了山路间。
这会儿林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顾己肆闭着眼,耳旁尽是呼啸的风雨声,马蹄溅起泥浆,落在他的白衣上。
雨水打的他脸颊痛,他在冰冷的触碰间逐渐清醒。
今夜这盘棋他下的好。
他这一招棋,原本是给花子酌设陷,陆宴身边可以有千千万万的谋士,但却不能有花子酌这一个。
他想起在齐王府,刘开富派杀手闹事那日,穆幼青拉着他要跑,那清楚的记得,那一瞬,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大雪弥漫的断月山......
他本与兄长带兵去往断月山伏击莫疆人,年轻气盛的他正满腔热血,趴在厚雪中等了一夜,冻得脸颊通红,眼睫上结了白霜,他一点也不觉得冷,等到莫疆队伍出现的那一刻,他与身旁的兄长相视一笑。
莫疆队伍不过百人,不消一会儿,就全死在了雪地里,可贺国军队同样暴露在茫茫白雪间,正中圈套。
正当他觉得太过轻巧时,远处出现大量士兵,随之,四面雪地里冒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战甲,不等反应,万箭齐发。
他与兄长无处躲藏,却也扛了许久,那些队伍似乎不愿上前交战,只是在远处不停以箭雨向击。
直到贺国军队全军覆没。
他冻了一夜,此刻也再无力还击,那箭矢不停,他的兄长扔了剑,将他推到,整个伏在他背上。
兄长将顾己肆露在外面的手都紧紧护在自己盔甲下,顾己肆无力翻身,他听着利箭密集地刺穿着铠甲的声音,喊叫得撕心裂肺。
他听到兄长临终前最后一句话,“那不是莫疆人,是......后援军。”
他们的后援军,正是花家军。
第55章 阻拦
◎别拦我救老婆。◎
莫疆人天生就爱跳舞,就算是沙场悍将也能灵活地扭几下。
营帐里几个武将喝多了,提着酒壶绕着那眼神魅惑的舞女,抖动着肩膀互相戏耍。
有的人酒一喝多,就爱胡乱惹事。
于是爱惹事的人指着坐在将军身旁的穆幼青,说:“你是楚凉的歌妓?看你那模样就知道,楚凉的歌妓都长着一双勾魂的眼,望着又楚楚可怜叫人爱的很,”那人笑了一声,“来,给大伙跳个舞,让我们瞧瞧是我们莫疆的舞好看,还是你们楚凉的舞好看。”
穆幼青哪会跳舞,她摆了摆手,“对不起,我真不会跳舞,要不,我给你画个画?”
说话之际,站在一旁的大胡子拉住醉酒之人,朝一旁挥手:“达尔错武士喝多了,快将他扶下去休息。”
达尔措一手推开上来扶他的小士兵,往嘴里又灌了一口酒,他端着海碗指着穆幼青,“楚凉女人不仅长得像狐狸,说话也像!那人分明说过,你是楚凉最会跳舞的女人,你却说你不会,怎么?给楚凉的男人就跳得,给我们莫疆男人跳不得?今日,我非要让你跳!”
说罢,醉酒的达尔措迈着熊步朝穆幼青走,边走边朝嘴里倒着所剩无几的酒。
穆幼青赶紧望向身旁极为镇定的将军,本指望身边还算靠谱的人能给自己解围,没成想,这位将军也没阻止,竟自顾自在提笔写字。
等等,提笔写字?
她低头一看,这小桌上的确有笔墨和纸,刚才明明没有的呀!
仔细一想,在与达尔措说话的时候,好像的确有人来送过东西,她望向帐子门前,见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刚掀了帐帘出去。
谢天谢地,穆幼青此刻唯一自救的法子,就全仗着这纸笔了。
于是她斗胆对正在写字的将军说:“将军大人,能否借我纸笔用用?”
这位不知名的将军是个好脾气,立马递了笔给她,穆幼青有些吃惊,他究竟是靠着什么当上将军的,看身材也不像是武功盖世的人物啊。
穆幼青接过笔,见纸上写着一排小字,眯了眯眼,才看清“fangxingao”,穆幼青瞪大眼睛看了看这位将军,将军似是也在疑惑地盯着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