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人群中,有人大叫,“千遗冠!那是千遗冠!!”
此话一出,有人震惊,有人疑惑,有人不解。
陆氏一众听到这个名字,都站起身,几位夫人捂着嘴颤抖身体盯着那凤冠。
对面刘珏双手握紧扶手,瞠目结舌到说不清话,“这,那,凤......皇......”
有不了解的问了句:“千遗冠是何物?”
还不等人解释,那陆氏一边已在院中跪倒一片。
穆幼青惊吓后退,以为众人跪的是身后的齐王或是常公公,她想让开身,却被沈施容紧紧拽住,她转头看见沈施容眼里坚定从容,好像受着大家伏跪的人是沈施容一般。
上座陆宴看的莫名其妙,他并不知道这顶凤冠的来历,但见到陆氏跪地的都是一些长辈,他心中恼火,这些人连他父皇都不一定亲自跪过,现在对着一顶死物下跪,这究竟将陆氏颜面至于何处。
“千......千遗冠?”常季来站起身,勾着腰绕到穆幼青身前,他没注意穆幼青的面孔,直直盯着那六龙三凤冠看。
“哎呦,”常季来叫出声,“这不是先皇后的凤冠么!这这这......怎会出现在此处!”
门口百姓闻言,先有人喊了句:“见千遗凤冠,如见先皇后!”那人噗通一声跪下了,后面的百姓前前后后都跟着下跪,嘴里喊着:“先皇后仁爱,凤冠重现,临凡救世!”
陆宴倏然起身,满面盛怒吼道:“荒唐!!”
穆幼青被这震怒吓到了,她转身,望见陆宴面色烧的红,双拳捏的紧。
这楚凉实际上有两任皇后。
先皇后荣氏名瑛,是皇帝陆安的第一个老婆,育有一子,便是当今闻名天下的草包太子,荣瑛生的貌若天仙,日日细心服侍陆安,还常入乡野救灾施粥,百姓爱戴,但朝中传出了不好的声音,说她是祸国妲己,意图收买民心,祸乱朝纲,朝臣们用尖锐刻薄的言语生生逼死了荣瑛。
被选出来的新任皇后沈氏,就是陆宴的母亲。
陆宴总能听到闲言碎语,说是沈氏设计谋害先皇后,因此沈氏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若救济施粥,出现在百姓面前,大家便说她是效仿先皇后,哗众取宠,她若是避于宫闱,大家就说她是心有愧疚,不敢露面。
好在太后喜爱陆宴,陆宴并没有受到波及。
但他为母亲不平。
就在这时,那站在人后的刘开富终于找准时机,他大喊道:“这女人不是阿锦,不是新娘子,她冒充阿锦,接近齐王,蓄意谋害齐王殿下啊!”
花子酌本在看戏,这会儿听着声音,一双眼睛似猎鹰般望向刘开富,他转着指间的玉戒,等待着院外动静。
常季来闻言,就瞧了穆幼青的脸,他只见过阿锦一次,瞧着穆幼青与阿锦是一样的,只不过原本英气的双眸此时更加柔和了,或许是因为要嫁为人妇,褪去了身上的戾气,这下,叫着常季来看着更喜欢了。
忽然间,院子外从天而降一群黑衣杀手,落地那一刻,长剑就挥舞起来,院中顿时惊叫连连,那刘开富见状,方才还大着嗓门,这会儿见自己一语成谶,吓得和钻洞鼠似的抱着头瞎跑。
“快,快护齐王!!”那刘珏没想到有这一出,他根本没备人手,带来的都是打杂做事的,哪会儿使刀剑,有几个胆子大的,听了吩咐,还是护在陆宴身前,那黑衣杀手剑剑毙命,鲜血喷溅,洒在了一旁的花草上。
穆幼青见杀手逼近,心有余悸,浑身发冷,她被人一牵,跌进了怀了,听见顾己肆说:“站着不动,等着被杀吗?”
顾己肆把人拉向柱子后,剩着那沈施容呆呆站在原地。
后院的云可珠和吉祥听见动静,这才跑过来,护在二人面前,那黑衣杀手像是有目标一样,他们都冲着陆宴去。
阿放拔剑:“殿下后退,他们的目标是你。”他两步上前与袭来的杀手刀剑相撞,一队护卫跟着阿放冲出去,那都是陆宴的人。
剑声刺耳,穆幼青捂着耳朵瞧见飞身上前的阿放腰间,一块黑色玉佩摇晃着。
她觉得眼熟,忽地想起,那日在狱中被人救的时候,那人腰间挂的不就是这玉佩吗?
原来救她的是齐王。
【顾己肆不是什么好人。】
脑中回荡着穆幼白的声音。
她突然挣脱顾己肆,离开了那个怀抱,顾己肆身子一僵,护着她的手,空荡荡的。
云可珠只盯着黑衣人,紧紧护在穆幼青身前,吉祥见黑衣人都冲着陆宴去了,他猴跃到陆宴身前:“殿下!吉祥来护您!”
穆幼青看着院中已经横躺了许多尸体,她手在发抖,掌中还捏着那字条。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要扯上弟弟的事,她的直觉就异常的准。
忽然间,她褪去外袍,摘下了头顶的凤冠,她将凤冠扔进云可珠怀里,云可珠瞪大眼睛稳稳接着那凤冠,眼睁睁看着穆幼青就这么冲进了人群。
穆幼青一身红艳,在厮杀和逃窜间穿行,剑影就在她身侧闪动,一个护卫被杀手一剑贯穿腹部,杀手推着人,从穆幼青身前过,随即拔出了剑,那温热的鲜血溅了穆幼青一脸,她惊慌的叫出声,眼泪盈满眼眶,脚下却没停。
那护卫倒在她身前,她躲闪不及,被绊倒在地,杀手险些踩在她身上,好在他及时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绕过了穆幼青。
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是陆宴。
看戏的花子酌终于起身,他向前与顾己肆并肩,看着穆幼青倒在地上,又看着她艰难爬起,跌撞着跑出了门,他扭头看顾己肆,小声笑说:“新娘跑了,您不追吗?”
见顾己肆不动,他转了转玉戒,上前扶了躲在柱子后头的常季来,“常公公,您老往这边来,刀剑无眼,当心伤了您。”
云可珠就这么抱着凤冠,站在顾己肆身前,瞧着顾己肆的面无波澜,她不知道该不该追,但她也不敢出声问。
身后护卫被击的节节败退,手中长剑被撞飞,那剑刃就朝着云可珠后脑勺飞来,花子酌见了,脚在柱子上一蹬,飞身一跃握住了那剑柄,但剑身却被另一把兵刃猛力一撞,震麻了花子酌手掌,他手腕疼,剑滑了出去,两把兵刃哐啷落地。
那头陆宴手还停在空中,见有惊无险,他才松了口气。
动静闹得大,官兵赶来了,领队的叫孟行,是个糙汉,一进门就嚷:“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伤了刘大人,老子要你全家的命!”
穆幼青一路问着人,找到了刘珏府,她喘着气看着留了一条缝的门,跑上台阶后,她轻轻推开了门。
一个人也没有。
门内寂静,只余风声。
一只白猫从一旁树丛钻出,穆幼青立马回身,见白猫朝自己喵喵叫了两声,就往拱门那头走,走了几步,回头张望穆幼青,像是要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