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抬头,眼里的慌张还未消散,只是在见到花子酌的刹那,慌张变成了惊讶,他不禁冲着花子酌喊出声:“大......”

但他很快看见了身后还跟着的人,孟离目光游移一圈,恢复矜持,退后几步,“孟离见过花大人,见过顾公子。”

顾己肆皱眉,心思不对,那日在驿站,孟离分明只见过蒙着双眼的自己,为何此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慌什么?”花子酌放眼查看屋内,他走到窗边,推窗望了一眼那个杂乱的后院,院内一地鸡鸭焦灼乱跑。

“没有,孟离没有慌,孟离正在休息,以为是花小姐回来了,怕她见着我自顾自小憩,动了怒,于是赶紧起身想来迎接花小姐。”

花子酌听着孟离说话有些虚弱,他回了头,看孟离面色苍白,嘴唇也泛白,嘴角还有些微红,眼睛看着也十分疲惫,又看他穿着一身新衣,当下就明白了什么似的皱了眉。

花子酌走近孟离,抓住他的手臂,掀开了衣袖,药膏涂抹的痕迹还在。

顾己肆也瞧见了,这会儿他更加担新百里遇的安危。

花子酌正要追究,忽然间,房门啪一声被人关起来,方悬猛地回头推门,门被人锁死了,还能听见锁扣的声音,方悬用力敲门,大声问说:“门口是什么人!为何将我们锁起来,你可知屋内都是什么人,快开门!!”

这时门口的人怒气冲冲踢了门:“我当然知道!里面的不就是花子酌!”

另一个声音激动道:“本来等到花凭烟的时候就打算动手了,没想到又等到了花子酌,真是天助我也!!”

“是啊!这下子可以为太子殿下报仇了!”

花子酌立马望向顾己肆。

看来门口守着好多人,而且都是贺国人。

方悬对着门大喊:“知道是花大人还锁门,你们是何居心!”

门口传来浇灌的响声,顾己肆闻到一股刺鼻的油味儿。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就是埋伏在这要杀花子酌的,花子酌这条花家狗,他杀了我们太子殿下,害的贺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花家狗不得好死!”

花子酌闻言倒也没动怒,他见顾己肆看过来,他提唇一笑,好像在等顾己肆做些什么。

门前火光渐亮,应该是有人从楼下送了火把上来,那人接过火把说:“本来只想杀花子酌一人,但其余人想必与花子酌都有牵连,花党死有余辜,你们一起上路吧!”

“等一下!!请等一下!!”孟离在一旁大叫着。

抬火把的人问说:“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

孟离跑到门前,出人意料地说:“请住手,诸位搞错了,你们的太子殿下并没有死,他还活着,就在这里,他正要被你们烧死呢!!”

第71章 火光

◎大人,跳窗吧!别管他们了。◎

顾己肆在川州客栈耽搁的时候,穆幼青与沈册的马车也到了这个地方,只不过他们不太巧的停在了西边的柳家村村口。

主要是车马行的慢,到这处的时候刚好赶上大中午肚子正饿,沈册倒是无所谓,但穆幼青肚子响了好几声,她尴尬地又是咳嗽又是掀窗帘对着阴沉的雾气说天气真好。

于是沈册笑了笑,说自己今日没用早膳,有些饿了,正好也让马休息休息,不如就在此处停顿。

他们下马车时,雾气还很浓,穆幼青还以为是哪家做饭,烟子冒这么猛,但又没未闻见香味儿......

沈册说:“看来川州这几日都是阴霾潮湿的天气。”

穆幼青回过头问:“沈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沈册摆摆手:“顾夫人叫我名字便好,”他指着一旁的木阑珊说:“这木头颜色深,湿气都将木皮泡的脱落了,一两日还不至于,像是半月有余了。”

穆幼青一副原来如此的惊讶,她想了想正想问会不会是什么人往上面泼了水,就听见车夫笑着说了句:“大人真是好眼力啊,我其实就是这川州人,前半月收到家人来信,提到川州的确一直阴着,潮的人难受,各种病症都犯了,夫人还向我抱怨洗的东西晾不干嘞。”

“而且要入冬了,眼看大雪就要来了,这次又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诶。”车夫低着头牵马吃草,像是看惯了有人被冻死似的,虽感叹却不觉奇怪。

川州贫富差距严重,这件事沈册是知道了,“最贫不过柳家村”这句话如雷贯耳,朝中甚至有人拿这个开玩笑,说流放西北的囚犯不如流放到柳家村。

沈册放眼看这一排排挨的极近的茅舍,破烂的围栏,门前堆放的旧货,当下就知道这是柳家村。

车夫在背后说了一句,“大人啊,等这马吃些草咱们就进城去吧,此处是吃不到饭的。”

这车夫就是柳家村的人,虽然与妻儿分开数年,当然是想见的,但他又是个忠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堂堂户部侍郎在这破烂村子落脚。

穆幼青见沈册一直望着村道远处,像是想进去,他那皱着眉头深思忧虑的样子不像是想在这吃饭,到像是想要走访基层,普查民生,于是穆幼青摸了摸肚子说:“先进去看看吧,我也饿的不行了,再不吃可能会噶在进城的路上。”

那车夫听出来穆幼青的意思,这女人居然要带着沈大人进村,他脾气一来,冲穆幼青吼起来:“你这女人罗里吧嗦,明明是戴罪之身,还敢要求沈大人在此陪你找吃的,你知不知道是沈大人救了你,否则你现在就该跟着那些女囚光脚上路,哪还有你坐沈大人马车的机会!”

见穆幼青瞪大眼睛,车夫满足的再来一记当头棒喝,“你是贺国人没错吧,按理说,贺国人连进这柳家村的资格都没有,你们都该做楚凉的奴隶,都该进大牢,够该被活埋!”

穆幼青对车夫的前半句话并没有太生气,只是对他说“女囚光脚上路”这件事有些不大痛快,此时他又出言侮辱贺国人,那些话像是引燃了尘封许久的记忆线,悲痛和绝望都埋在线里,此时更是燃起愤怒的火花。

“你好大的胆子!”穆幼青指着车夫。

沈册知道车夫是个粗人,说话不中听也不予计较,但出言伤人确实不该,他正要为穆幼青说话,被穆幼青一声喊也吓了一跳。

“沈大人都没说话,你竟敢替沈大人的去留做主,”穆幼青知道自己现在说话无足轻重,既然这车夫忌惮沈册,那用沈册压他准没错,“沈大人自己有脑子可以想,有嘴巴可以说,有手可以揍你!你还敢替沈大人教训我!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拥有金手指的穿越人!只是现在那迷魂粉没了作用,否则她一定要让这车夫好好跪下来给贺国人磕头。

车夫先是一头汗,望向沈册,但见沈册面上没什么波动,他才松了口气,问说:“你是谁?是公主殿下还是皇后娘娘,哼,小小女囚,过几日就是死人了,想做什么梦,黄泉路上做去吧。”

沈册抬手拦在车夫面前,意思就是不会说话便专心喂马。

这时柳家村走出来一位头发凌乱,面颊通红的妇人,“请问几位是来卖旧货的吗?可有过冬的旧袄子卖?”

沈册和穆幼青回过头,见那妇人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孩童,那小孩被妇人拿裁剪的小棉被裹着,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我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