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顿便饭的功夫,随行?保镖配了两个?。秦澈从后视镜里?瞥到那辆尾随在后面的别克SUV, 没说什?么。

从上次坠井后秦靖川就仿佛如?临大敌, 配的人只多不少, 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 秦靖川单手按方向盘打过一个?弯, 另一只手放在他大腿上捏了捏:“甭管他们, 他们不会跟得太近。”

秦澈还算平静地移开视线:“是魏小姐的人吗?”

秦靖川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起魏鸣的名字:“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换掉。”

秦澈则在思索别的事情, 在这样严密的监控下,他不可能找到机会单独跟胡建成见面。

那家西班牙餐厅是会员制, 里?面有?秦澈喜欢的海胆蒸蛋。埋头吃东西的秦澈像一只小仓鼠, 他喜欢把嘴里?塞满然后一起嚼,吃起饭来总是很认真, 而且没多少空闲说话。

秦靖川坐在对面替他料理带壳的海鲜,桌面上摆着香薰蜡烛和白玫瑰, 隔着烛火望过去, 秦澈素白的脸颊上蒙了一层柔和光晕,连睫毛都?分明毕现。

他的小秦澈是真生得漂亮, 秦靖川在心里?暗叹, 二十?出头还是个?少年胚子,怀孕后的这些月倒是长胖了一点,脸颊看着没那么消瘦了,只是低头时仍然显小,坐在那里?跟读书时的模样没多大变化。

秦澈感受到他的视线, 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秦叔叔?”

“继续吃你的。”秦靖川伸手揩掉他嘴角的酱汁,那皮肤的触感犹如?凝脂, 叫人流连忘返。

就算是他们在一起三年,如?今还怀上了孩子,秦澈还是习惯叫他秦叔叔,像是一直没能把身份转变过来。就算被?逼急了也是喊秦靖川,再叫不出旁的称呼。

刚在一起时,秦澈曾很难接受他们之间新的相处模式,甚至那段时间昼夜颠倒,精神恍惚。

其?实也能理解,秦靖川在他生命里?一出现就是长辈,供他吃穿,教他功课,背影永远高大挺拔,跟一个?能彼此相互扶持比肩而立的伴侣实在相差太远。

不过也不着急,秦靖川目光沉沉地想,等他把这小家伙拐去拜了堂,上了族谱,大的加上小的都?得是他一个?人的。

隔天便是周末,一大清早老宅管家就打来电话,说二叔从南方弄了几只靓鸡来,让他们回去喝鸡汤。

上次在老宅弄得不痛快,秦澈本无意露面,但?架不住秦靖川一遍遍地哄,从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到老爷子年纪大了想多见儿孙几面,弄得好像是他不尊敬老祖宗了。

他现在肚子越来越沉,晚上睡觉也不舒服,醒来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秦靖川把他抱在怀里?套上衣裤,趁机摸两把油光水滑的小肚子,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就等着吧,他们是演戏给你看呢。”

秦澈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车子拐进私家路,看到秦家老宅前停着的几辆车,才恍然反应过来,平时的家庭聚会不会有?这么大阵仗。

他是外侄,先去给老爷子请了安,回大客厅的时候看到那口百年老井已经叫人封了,连六块元宝石都?被?撬掉运走?,只有?块石碑光秃秃立着。

上次把他推进井里?的那几个?孩子也在,见他进门,整齐站起来叫哥哥。他在秦家还从见过这种?阵仗,被?弄得一愣。

秦靖川面不改色按着人坐下,那表嫂子就上前拉秦澈的手:“上次大宝的事儿实在对不住,小孩子被?关?了祠堂,也改过来了,再也不敢有?下次。”

说罢,提过旁边两只精美?的礼盒:“这是我叫你表叔去特地找的两只血燕窝,侄少爷别嫌弃,回去炖了补补身子。”

秦澈不习惯应对这种?场面,下意识抬头看秦靖川,那当长辈的威严点头:“给你就接着。”

不光大宝一家,当初那几个?涉事小孩的父母纷纷围上来送礼赔罪,各个?把秦澈当成本家小孩似的讨好。

秦澈讨厌极了这种?场面,公司的事情他还能料理一二,家事是一窍不通。他在人群中?找秦靖川,只见那老男人叼着烟远远站在门口,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于是秦澈瞬间就明白过来,大概是秦靖川暗中?给人使了什?么绊子。

但?他仍没想到秦家现在人人自危,那几个?小孩的家长被?轮番敲打了一遍,大宝的爸爸在弘泰做电力项目投资经理,上周刚被?人举报生活作风不检点和偷吃回扣等一系列问题。

家族企业本来就会有这种弊端,都?是自家亲戚,回扣数额不大秦靖川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被?人举报出来就不一样了,必须严查。现在那位表哥已经停工一周,表嫂子收到老公的出柜艳照都?来不及生气,先提了东西去给秦澈赔罪。

见人都?奉承得差不多,再待下去他的小秦澈该烦了,秦靖川大手一挥:“行?了,准备喝鸡汤吧。”

秦澈知道秦靖川这是在替他立威,但?他实在不想跟秦家的其?他人扯上什?么关?系,被?人围着尤其?别扭。他起身就要?走?,谁的面子也不想给了,结果在门口又秦靖川堵回去:“去哪儿,汤还没喝呢。”

这要?是在他自己的别墅里?,那锅黄澄澄的鸡汤现在已经在秦靖川脸上了,但?这是本宅,长幼尊卑严苛有?序,秦靖川是叔叔,说的话不能不听。

秦澈只能坐回去,被?人伺候着喝汤。两只筋软肉嫩的鸡腿一只给了老爷子,一只被?夹到了他碗里?。

他低着头认真啃鸡腿,一副少言少语的样子,用桌旗上压着的瓷花瓶把脸挡住了。

就是放在半年前,秦家人也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侄少爷能有这么大威力。其实他们对秦澈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知道秦靖川好像是收养了一个?外侄,近些年大概是发展出了一些旁的关?系。

这种?事儿虽不常见,但?秦靖川毕竟在那个?位置,有?些特殊的癖好也轮不到其?他人置喙。玩一阵子就腻了。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秦靖川不仅不腻,甚至有?愈发沉迷的架势。未婚妻拢共往家带了一面,这个?小侄子倒是天天不离手。

鸡汤喝到见底,人人嘴角挂着薄油,摊在座位上发饭晕。秦淮序招管家端了个?厚重的木匣子上来,颤巍巍地指向秦靖川:“给靖川。”

匣子打开,一对祖母绿镶金耳环,一副金镯子,两枚金戒指登时衬得满室华光。

“呦。”秦正玲捂嘴看稀奇,“这不是当年要?给正业的那一套吗?老爷子真舍得。”

秦正业失踪时还未结婚,但?秦淮序已经为这个?最喜欢的小儿子准备了一套足金首饰。传了几代的老黄金,据说是某个?皇家人物赠送的,胜在雕刻极其?精致,是正儿八经的古董。

秦淮序看着这个?最有?出息的孙子:“靖川看看,喜欢吗?”

秦靖川哈哈一笑:“金银首饰这些我不懂,但?既然是爷爷要?给小叔的,肯定是好东西。”

他招手让秦澈过来看:“帮我来掌掌眼。”

秦澈万般不情愿,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随叫随到的宠儿。其?他人则暗自心惊,婚礼首饰都?要?给这个?小侄子过目,他们真要?分不清秦靖川娶的到底是谁了。

这么多人看着,秦澈只能点头说几句好话。秦靖川在暗处捏他的手,耳语道:“真喜欢?喜欢就挑两副先戴着玩儿。”

噎得秦澈差点想把那木匣子丢到他头上。

回去的路上秦靖川心情不错,大概是想到他的小侄穿着红嫁衣,戴着金首饰过门的场景,小曲儿都?要?哼起来了。

秦澈惦记着跟胡建成碰面,趁机道:“我想去庄园看看。”

那大庄园买下来就是要?当婚房的,媳妇想看自然要?奉陪。郊外环境僻静,公馆隐藏在大片绿地森林里?,这地皮秦靖川买来时没有?声张,自然也不会有?人打扰。他干脆让保镖先回别墅去,别打扰了秦澈突如?其?来的好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