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1 / 1)

她今天因为有外人在,对桑晓晓是格外客气。说话全是“您”来“您”去。

桑晓晓应声。

唐雪君很是认真看起稿,桑晓晓也把设计稿拿起来看,完全当旁人不存在了。姚主编推了推眼镜,内心有一万句感慨,脸上依旧笑着:“哎,我们说我们的。傅帆先生破费了。”

正在看稿的唐雪君很快沉浸于浪漫的故事情节中。第四篇春居,开局很是普通。和先前比起来,这回来的信,它的字也有不一样。它的字工工整整,既不是书法大家的潇洒字,也不是女子的娟秀字,更不是老农的幼稚字体,就是工整的方块字。

这人的要求更是古怪。他没有要求人前往自己老家,也没有要求人去寻自己后人,更没有要求人找当年的爱情寄托。他只希望少女能去外面逛一逛,兜一兜,把她看到的路啊房啊车啊飞机啊,能给他说一说,要是能画就更好了。

少女这就头疼了,她不擅长画画。

让人意外的是,少年很擅长绘画。他笔触很是稚嫩,却每一次都能很好把握物件的尺寸,轻易将画落到纸上。是没有专业学过,却画得有模有样。

于是两人便出门,观察四周的同时,将每一处的发展画下来。逐渐起的高楼,逐渐多的汽车,逐渐时髦的世间万物,似乎平时看不过如此,到三木的笔下,却好似人间仙境。

车水马龙怎么也会变成人间仙境呢?

唐雪君有些恍惚。三木描述的明明是最普通不过路上能看到的风景。很多细节她甚至都看到过,可她好像从来都是骑着自行车路过,从没有认真去琢磨沿途的风光。

阳城正是日新月异的时候。街道上很多地方仔细想想,与一年前就有了不同,与两年前更不一样。再往前推几年,相差更大。

至于她上学的地方也是这样。她大学并不在阳城,上四年后学校周边变化都很大。原先学校周边荒凉得很,外出都必须要成群结队,到毕业那会儿学校周边已陆陆续续有了楼,还有人专门过去开店的。

啊,像汽车。汽车也是这几年多起来。以前很少看到汽车,去年也不多,今年车似乎都多起来了。阳城的有钱人是越来越多。南方发展好的几个城市,阳城必算其中之一。

唐雪君虽说想了那么多,事实上并没有将思绪从文字上彻底挪开。她就如同和两个年轻孩子一起出门一样,对着往日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惊叹着。

连路上特意栽种的一棵树,都要惊叹于树的值钱。

少年硬生生画到没笔没纸。纸又贵,两个人拮据起来,可又峰回路转有人见到他们的画,问他们怎么卖。于是少年少女就在街边摆摊。一个负责画画,一个负责在边上唱家乡的小曲。

被画的人给画钱,听曲的人给赞赏的零钱。

直到围着的人太多,少女也唱累,两人这才千谢万谢散了场。

如果说春居的前三个故事总带着点悬疑的色彩,让人更多沉溺于揣测过来联系少女的到底是谁,最后一个故事却满满的人文色彩,治愈又浪漫。

少女和少年之间更是让人感觉,无人可以插足他们之间的情感默契。

到回到屋子里,唐雪君才猛然想起,还有一个未知的人。少年把画放在书房,少女关上书房门。第二天的回信,却是一张春居从未收到过的大纸。

那是一版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和少年所绘画的有点不同,似乎更像是几年后的场景。

而作品边上留下了另一封信,则说着:“我是其中之一,你们也是。真好。”

第四个人完全没有交代身份,又真正交代了身份。

唐雪君回过神来,竟觉得自己参与其中。原来那些路上的每一个场景里,都有一个她存在。桑晓晓当初所说的什么好人有好报,也说着人群中的每一个人。

不是说一定要特殊的职业,而是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

最后一个故事又上了一个台阶。

唐雪君看着最后的内容,半响回不过神。她情绪逼得眼眶都红了,生怕自己一开口会落下眼泪来。如果她是学生,必然不会有这种感触,可就是因为她已经在工作,已经成为一名大人。

她才会这么有触动。

唐雪君问桑晓晓:“少女和少年呢?”

桑晓晓抽空放轻声音回了句:“他画了她?送给她?”

唐雪君惊喜:“好!”真甜!

第110章 傅元宝,你画一张我吧……

傅帆和姚主编说着话, 视线落在桑晓晓身上。他觉得很是有意思。桑晓晓的长相是明艳的,哪怕没有画最艳丽的妆,可五官和眉骨脸庞轮廓, 都能让见多了美人的他清楚,只要再过些年, 她会长成让人惊艳的牡丹。

年纪轻的脾气或许让人觉得是小孩骄纵, 年纪大的脾气或许会让人觉得老人厌烦,唯有桑晓晓这一段充满女性韵味的时间段, 配上娇气的嗓音,才会让人觉得有趣。

这种有趣会持续二三十年。

喝了美酒,就会觉得白水寡淡。

吃了满汉全席,就会觉得清粥小菜无趣。

傅帆看了桑晓晓, 顿时在内心处已经觉得刚才身边的女友无聊。他当然常常是会给人面子,和人好聚好散。所以当下没有特别出格。

他和姚主编说着:“三木的联系方式我要不到, 住址肯定更要不到。我下回要送点东西,只能直接送你们这里。忠实读者的馈赠, 劳烦姚主编转送。这总成吧?”

姚主编心想这不膈应傅元宝么?面上拉桑晓晓挡:“这要看三木要不要。我们这儿一般不支持送礼。尤其是太贵重的礼物。”

傅帆叹息:“这也不行, 那也不行。我一腔好意简直没地方表达。”

桑晓晓侧过头,只觉得有刁民想谋害她。

她已经算是给了编辑部面子,没直接对着人说。没想到傅帆却像是闻着味寻上来的,没打算放过她。她终于不再低声, 而是用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冷哼了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时候,也是一腔好意,不就是为了吃一口肉么?白骨精找唐僧的时候也是一心一意的, 不都是对着盘中餐想下口?”

这个比喻让她自己成了一食物。

“有的人好意,是不求回报。”桑晓晓看向傅帆,“有的人好意, 是不知道里头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思。”

编辑部里的人都纷纷想给人鼓掌,嘴角都压不住笑。为了防止自己的笑意被发现,有的编辑咳嗽起来,有的编辑拿起手上的报纸挡住自己脸。

桑晓晓没举一些繁杂听不懂的例子,专挑最好懂的说。傅帆当然能听懂,却全然不生气,还对上桑晓晓的视线,笑盈盈有兴趣问着:“傅元宝对你应该很不错?他总是很会收买人心。只要你能给他足够多的好处,他就会对你足够好。”

这下原本脸上带笑的编辑们,更加竖起耳朵,想听这傅家的八卦。有一个编辑身子都不住往两人那边挪了挪。

问完话,傅帆带笑意说着:“你不用太警惕我。我其实对他没那么大敌意。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他要报复回来,也算是已经报复过我。我们现在桥归桥路归路。我喜欢谁,和谁聊天,不喜欢谁,不和谁搭话,全和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