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目送人走远,和身边曹主编说了声:“小姑娘现在的想法很好。往后文章刊登可以多考虑。也不怕受累。”刊登文章最怕的是写文章的人,看似写了一篇好文,实际上内涵复杂,却一时间没被看出来。歪屁股的人最是可怕。
汪老人到这辈子,一生最重要的绝对就是自己办的这杂志。曹主编亦是这样。两人刚才看似的话很普通,但其实聊了很多的东西。
看一个人观点如何,多聊几句关键的话就能体现。一聊国,二聊男女,三聊写文底线。桑晓晓对国之观点早有在文章中展现,对于男女也是如此。汪老聊看什么书,怎么想出来的题材,便是想清楚底线。当知道小姑娘书少,便主动约着下次给清单。
汪老没再和曹主编多评价桑晓晓,只是说到这里就停了。曹主编却很懂汪老的意思。
小姑娘往后只要不走歪,往后前途无限光明。
编辑部的聊天看似普普通通,却引发了桑晓晓想办一本杂志的想法。她现在是完全做不到的,可不代表她以后做不到。
回到车上,郑嘉刚想问两人在编辑部感受如何,聊了点什么,就见桑晓晓凑在傅元宝边上,问傅元宝想法:“你说我去办杂志怎么样?艺术性太强的不行,办个情感类小说的怎么样?最好还是做两版,一版专写大团圆好结局,一版专写残缺意难平结局。”
傅元宝不太清楚桑晓晓这个杂志要怎么赚钱。听上去觉得这个杂志像完全要倚靠销售量来平衡收支。从商人盈利角度来考虑,并不是一个优选。尤其是写两版,这两个版本等同于在同台竞争,让人更加不可理解。
他斟酌着,委婉提醒桑晓晓:“你再考虑考虑。杂志出起来总得考虑钱的事情。总不能出一次就跑了。这和出版书不一样。”
桑晓晓撇嘴:“我知道很难。但你怎么能这么说?”
傅元宝觉得自己已经够委婉了。再委婉就得说出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的话。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那种。
桑晓晓不高兴:“你可是傅元宝。你能和别人一样吗?别人可以劝我,你身为未婚夫,还在追求我,天天给我写情书。难道不应该坚定的支持我,说办,随便办。缺钱了就给我贴钱来办。要是办不高兴了就甩手不干。”
郑嘉在前面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话。男人在追求的道路上难道就得落到尘埃里了吗?他这一刻回忆起当年自己追求妻子的日子。他当年似乎也是这样追人的,那会儿写信交流感情可是个传统活。天天见着人后,说什么都是依着对方。如果有错,肯定是自己的错。
傅元宝和郑嘉不同。他是一个很有自我想法,很理智的人。他在追求桑晓晓,可他不会说出这种话,还会非常友善询问桑晓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
郑嘉刚还在感慨桑晓晓的话毫无人性,现在又不由感慨起傅元宝这人真是毫不会安慰人。这话不是火上浇油么?
果不其然,桑晓晓内心小火蹿起:“你现在都不说两句好话,以后是想怎么样?”
桑晓晓要是真亏了钱,傅元宝肯定是乐意给桑晓晓填漏洞的。可人总得做好准备再去做生意。办杂志也是一种生意,怎么能随意的来?至于以后是想怎么样。他完全可以想象以后的场景,和桑晓晓慢条斯理说着:“你生气,我惹你更生气,然后你离家出走。我去买东西来找你。”
他想到桑晓晓酒醉后说的话:“尽量把哄不好的人哄好。”
郑嘉在前面对这话简直要原地起立鼓掌。
而桑晓晓顿时回想起昨晚的话。她瞪视傅元宝,内心隐隐还有点虚。她,桑晓晓,怎么可以心虚?桑晓晓扬起下巴:“我倒想知道你能买到什么好东西,可以把哄不好的我哄好?”
傅元宝心想,那东西可太多了。
桑晓晓是个会为了苹果削完美而兴高采烈的人。贵的东西包括手链,包括桑家的大件引发不了小姑娘的高兴劲。反而是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最容易让人激动。
比如牛奶,比如各种美食。
傅元宝和前面郑嘉说了一声:“这会儿吃涮肉的是不是人不多?我们去吃涮肉。”
郑嘉当然应声:“好嘞。”
外人来首都都是吃烤鸭,连飞机上都会有烤鸭。事实上首都最经典的美食还有涮羊肉。一定要吃清汤锅底,一定要吃炭火铜锅。
桑晓晓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郑嘉夸起了当地的涮肉:“咱们这边的涮肉,那可是物美价廉,味道极鲜美。我跟您说,肉是贵啊,来首都的人不是谁都吃得起。可涮肉那是羊肉称斤卖,当场给您片。几乎不多收多少钱。”
人工费现在还不值钱,厨师是值得尊重的行业,在这种情况下工资照样不低。首都人的经济条件都算还好,火锅价也不算高,一个月吃一趟有不少人吃得起。在家吃羊肉和在外价差不多,外头还有人给片好,当然有人会选择在外吃。
郑嘉把涮肉夸得天下无双的一样,让桑晓晓一听心动,转眼忘了和傅元宝发火的事:“真的吗?这么好吃的?”
郑嘉肯定:“是啊。就这么好吃。回头让大兄弟给您涮,给您夹。全程为您服务。保证吃到根本停不下来。这您得信我,肉是完全不腥。”
他是本地人,知道哪家涮肉好吃,七拐八拐送两人去了一家门面看上去相当复古,开了一看就有些年份的老店。这家店很会做生意,隔着老远就在墙面上挂着木牌。黄底红字“涮羊肉”下面带着箭头直指着地方。
大夏天的吃涮肉的人少,大中午的人更少。即便是这样,此刻店内都有三桌人,还有人是单独来的。
店内人一看来客,忙招呼着:“新鲜的羊肉,今早刚杀的。来几斤?”
郑嘉大口气:“先来三斤,再点些别的。回头不够再加。”
店内人应了声,转头就让师傅切肉。
店里要宰羊卖,肯定是全羊宰了。涮羊肉是吃肉片,多下来的其余地方,比如羊腿一类的,就加上料烤制。
桑晓晓刚入座,郑嘉便指向一块板子:“有什么菜上面都写了,要吃什么直接说就成。”
桌椅是很普通的木头桌椅,整个屋子看上去摆设相当拥挤。所谓的调料桌更是拿一堆搪瓷杯放着调料,总共就没几个杯。可肉香味四处弥漫,能轻易勾起人的食欲。这种不算高档的小餐馆,更容易有最地道的味。
桑晓晓望着板子上的大字,有些好笑。写字的人应该没有特别练过字,就只想着写得更规整一点,更大一点。放在几十年后小学生字都能比这个好看。
这个氛围要是冬天人多的时候,应该是和现在迥然不同的。她点了个考羊腿,随后没再点别的。郑嘉开口:“来点酒。”
这大中午的喝酒,又没代驾。
桑晓晓脑中更是想起自己喝醉的糟心事:“不行。喝豆奶。喝可乐。喝……”她看向隔壁桌,发现隔壁桌正在喝一个没见过的。
玻璃瓶上面有很多水果,却写着“小香槟”。
郑嘉不被允许喝酒,咂舌。他见桑晓晓看隔壁桌:“哦,那小香槟吧?这可是饮料,里面真没有酒,是饮料厂生产的。”是饮料,不过有酒的味道。
桑晓晓点了头。
羊肉好吃,可饮料稀奇。桑晓晓从来没喝过这种,等人拿过来的时候,好奇拿着瓶子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喝着味道。
傅元宝来首都匆匆来匆匆走,他谈生意的时候,大家也都是茶或者酒。他没关注过饮料,更没在当地吃过多少次饭。这些饮料他基本上都没怎么听说过。
他也拿起一瓶喝了口,一喝后看向饮料:“气泡?”
郑嘉听着气泡这个词,觉得稍古怪,但也听懂了:“哦是的。这些年新出了很多喝的。这小香槟算最贵的。一块多。其余都便宜些。您去年来没怎么喝过吧,前年出了好几款喝的,全是和可乐差不多,就加气泡。去年都在首都卖,今年估计生意做得好的准备南下。有些是不怎么样,但也有老牌子。”
桑晓晓愣了下,下意识望向傅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