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问大花瓶:「你要变成什么呢?」

大花瓶想了想,说:「那我……就变成航海室里的地图吧?我知道船该往哪个方向去。」

大花瓶往桌子上一砸,「乒乓」一声,碎片融入了羊皮卷,空白的地图上现出一片片陆地,花纹变成了陆地上大小山川的标记线。

大怪物和小人鱼都笑了出来:「亏你想得出来!」

日出的时候,一艘大船从海里徐徐升起。

「哗啦──」高高的水花像瀑布一样从船的四方八面倾泻下来。

大桅和前桅垂直地张着四扇大帆,船头斜桅垂直地张着两扇三角帆,颜色鲜明的旗帜在高塔般高的船艄上猎猎飘扬。甲板洗得干净,铜栏杆和船首像擦得雪亮,在阳光中闪耀不息。

「呀!」化成了船首像的小人鱼忽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给船起名呢!」

「不怕,我已经想好了。」化成航海地图的大花瓶气定神闲地说。

「交给我吧,小菜一碟。」化成船体的大怪物说。

船乘风破浪而去,同时,船身左右两舷都浮现出一行大大的、优美的字。

无论是船自己,还是目送船启航的人们,都很喜欢船的名字,在灿烂的阳光下齐声欢呼。

「『杜衡』号,出发!」

第201章201. 14-22 无畏

H城立法会上,唇枪舌剑一如既往,一个个议员争得面红耳赤,嘴里振振有词,好像真理都在自己这一边。

「重开法医科?现有的公众殓房就足够了,重开只是浪费公帑!」

「之前开设法医科,辅助警方破案,无论重案还是一般刑事案,破案率都是十年来最高的,那时怎么不见你们说浪费公帑?现在好了,H城成为唯一一个没有法医科的现代城市,竞争力比邻近的地区低了一大截!」

「才没有好吧?法医科关闭没有使H城的犯罪率上升啊!还跌了不少呢!如此看来根本不用特地拨款重开!」

另一个属于同一政党的议员也开声支持:「公帑是纳税人的钱,一分一毫都必须用得其所──之前的那位法医科主任,出了车祸以后撒手不干,据说得了严重的精神病出境治疗去了,骤然回来,谁都不知道到底他还能不能当法医,精神病还会不会复发!」

「对,就算提交了康复证明也不行,这人三岁就会连环杀人,有那什么分裂的疯病前科,不危害社会就谢天谢地了,我们又不是不能外聘别的法医!为了公众安全和政府拨款机构的可信度着想,绝对不能重新起用这『变态?[线佬』……」

杜衡穿着正装,坐在议席前排,冷静地面对着四面八方而来的质询,听得那议员语气恶劣,轩了轩眉,摸到口袋里还在播音乐的蓝牙耳机,暗暗摁了几下将声音调到最大,掏出来藏在手心里,对着麦克风一晃。

「嗡──吱──」

麦克风和耳机之间形成一个闭合的回路,产生声反馈现象,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声,噪音响彻会议厅,不少正在蠢蠢欲动接上话继续人身攻击的议员都捂住了耳朵。

杜衡跟没事人似的,笑得灿烂:「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想到会议厅里会有这种?[线的东西,一点都不专业,完全无视当事人感受,发出攻击性十足的噪音,不堪入耳,简直浪费公帑,建议赶紧换掉,赶紧换掉啊。」

被狠狠嘲讽了的议员一张老脸几乎气得开裂。

立法会主席示意杜衡回应的时候,他笑?[?[地说:「我回来以后,保证犯罪率回复到以前水平。」

「……???」立法会里登时鸦雀无声,连刚刚在支持重开法医科的议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住手啊!他们不想看到明天报纸头条出现「雨夜屠夫重临H城」八个大字!

「我是说,既然你们不承认我的康复证明和执业资格,那我亲身证明一下。反正公众殓房长期缺人嘛,我先去那边,不领薪做一个月,你们尽管派由政府人员和医疗界专业人士组成的审核小组视察我表现。一个月后,你们就会发现H城没了法医科,根本就像『无掩鸡笼』(不设防)。」

杜衡去了公众殓房,跟一段时间没见的忘年之交兼同行Andrew来了个拥抱。

Andrew打量着他,有些惊异,摸着蓄着灰短胡的下巴欲言又止。

「You look different now, but I just can't tell exactly…(你看起来不一样了,但我又说不出来……)」

杜衡哈哈一笑,哼了一段Feeling Good:

It's a new dawn?? ??? ?新的曙光

It's a new day?? ??? ?新的一天

It's a new life for me?? ?我展开了新生活

And I'm feeling good?? ?感觉真棒

两人相视一笑,Andrew走到办公房门边的对讲机前,说了几句。

不一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到近,清脆的声音透着飒爽干练:「Dr. Wood, are you serious? He is here? (你说真的吗?他过来了?)」

一个体格娇小的妙龄女生风风火火地推门跑进来,及肩的中短发扎了个小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正是Elaine。

杜衡拍了拍Elaine肩膀,再用力握着Andrew的手,感激地晃了晃。

「Thanks for taking care of my student. She must have learnt a lot from you.(谢谢你关照我学生。她一定从你身上学到不少。)」

Elaine看杜衡背后还跟着不少人,马上凹好专业助手的人设,收起乒乒乓乓跑过来的冲劲,没有激动地扑上去问东问西,只欢天喜地地蹭过去,喊了声师父,偷偷地打量着人。

杜衡还是那个深褐鬈发蓝眼睛的杜衡,看起来清瘦了点,气质却有增无减,几缕微鬈的浏海随性铺在光洁的额前,蓝眼睛像纯净的大海,丝缕浅淡的笑意在唇边若有若无地荡漾,下巴略微高?E,在一贯的从容优雅以外,又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犀利傲气。

颜控Elaine努力绷着脸藏起花痴的眼神,心里尖叫连连:卧槽,师父怎么好像变得更帅了???明明脸还是同一张脸,但气场就是跟以前不一样!

杜衡指了指跟在背后的四五个人,说了审核小组的事,向Andrew打了个眼色,问最近有什么特别案例没有。

Andrew了然,二话不说带众人换了即弃防护服,进了解剖室,再拉出一具新鲜到?兜氖?体。

正确来说,不是一「具」,而是一「摊」尸体,可怜的死者被卷入车底辗成肉泥,面目不辨,全身上下没有半条完整的骨头,两条大腿在卷进去的途中就断离了,看着特别凄惨。

「Oh poor guy. May your soul……(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希望你的灵魂……)」

杜衡闭上眼睛在胸前划十字,还没祝祷完,背后就传来一声:「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