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逆线行驶啊!

For God's sake(天啊),他杜大法医高中时浪得飞起,三天两日就开跑车玩午夜速度与激情,可是都没玩到逆线行驶这么疯!

前方不够100米就是一辆迎头驶来的巴士,车头灯像恶魔的眼睛直直地瞪过来!

不对,也许对面的司机眼中,这辆危险驾驶的跑车才是魔鬼……

邵毅额头也见了汗,不过手还是很稳,打灯按喇叭狂踩油门扭方向盘,所有动作几乎在同一时刻完成,跑车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身,开始在车流里逆流蛇行。

迎面两辆车并排过来了,逆线行驶避不开,邵毅只好扭方向盘铲上行人路闪避。

跑车距离行人路上一个胖胖的大妈不足两米,一个甩尾,又在尖锐的轮胎摩擦声中斜斜地「飘」回马路上,焦味与白烟四散,十足十电影里的特技画面。

大妈吓得呆立当场,手里的珠片手袋「啪」地掉在地上。

「哎呀喂!」她捧着松弛的脸,摆出了标准的爱德华?孟克《呐喊》表情,只是比起无声的画作多出了一把立体的公鸡叫嗓:「吓死人咩?!个心都离一离吖!(想吓死人吗?心脏都漏跳一拍了!)」

「不好意思大姐,不好意思!」

路面上的交通乱成一团,邵毅见前后左右都暂时没有警车追上,才松了一口气,往一处回旋处驶去,重新调回正确的行车方向。

「邵毅,你,你你你……」杜衡全程抓住车门把手不放,惊魂未定地瘫在副驾座上,只觉得被晃得灵魂都快出窍了。「你这,这样,竟然还整天说车技不好?!」

「可是,可是周老队长真的说我不够好……」

「Shut up, John.(你闭嘴。)」杜衡凶了他一句,又不禁催他。「再开快点。」

快还要更快?所以也没在真怕吧?邵毅再一次为杜大法医危险的脑回路捏了一把冷汗。

杜衡与他无奈的眼神一接触,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超速驾驶逆线行车,竟然还在乖乖打车灯,吓到行人不忘讲不好意思,这位邵Sir邵大队长,你好意思说自己正常?

两人互瞪不过片刻,警车又追来了,仿佛瞅准猎物的野兽,紧咬不放,这回还是左右包抄,逼得邵毅只能选择唯一的出路,转上高速公路。

天色愈来愈黑,即使打开了车头灯,也还是驱散不了前方那片浓稠的黑暗。

天上,雷在厚厚的云层中「隆隆」滚动,像被那密密层层的云紧紧地裹住似的,声音沉闷而迟钝。闪电在大团黑云之间闪烁着,东一下,西一下,发出耀眼的白光,忽左忽右猛刺着天空的乌黑云堆。

终于,有一道闪电破云而出。

「呲啦──轰隆!」

紧接着,一串又一串的雨点像手指急促地敲打着琴键那样,敲得车顶「叭叭」直响。

「轰隆──」

不过转眼间,雨声就和着狂风雷电连成一片天地间的怒吼,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雨像无止尽似的,不知疲倦地下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连成了一大幅雨帘,疾驶而过时两侧扬起大片水花。

滂沱大雨中,街灯光芒格外昏暗无力,只隐约照出路牌上唯一的往前标志及文字。

「鞍桥山水塘」。

第187章187. 14-8 邵Sir的告别吻

「有点不太妙……」邵毅就着眉头皱得愈来愈紧,手也握紧了方向盘,上面全是汗水浸透的痕迹。

他身在警队,自然知道警方惯用的技巧。

之前冷冻货柜案中也发生过警匪追逐战,这次不用再靠黑客来指挥,有了经验,围剿得更好了,依样画葫芦,要把他们往单一的山路上逼去,没有其他分岔路,一下山就会被守株待兔的另一队截获!

车子下的地面逐渐变得不平,车身颠簸得厉害,不时辗过碎石,人在车里跟着一抛一抛。

杜衡脸色愈来愈难看,伸脖子到车窗外干呕了一回,紧紧地抱着巴打的尸体,胸口发闷,嘴唇白得跟纸一样。

「忍一忍,等下接近水塘就会好一些了。看看能不能穿过水塘,跑车在桥上再加速抛离他们,在对面那山头里下车,先躲一躲……」邵毅说着,心中暗暗祈祷轮胎千万得撑住。

轮胎很坚强没被戳爆,可是,更可怕的声响传来了。

「哒哒哒哒哒……」

几道耀眼的白强光骤然撕破夜空,来回扫射着跑车,邵毅心生不祥之感,猛地探头到车窗外一看,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胡正勋为了赶尽杀绝,简直把他当成了恐怖分子,连直升机都派出来了,整整三部,在空中盘旋!

邵毅就是这么一探头,其中一部直升机的底部就亮起了红光,红光直直地向着地面激射而来,愈来愈近,是枚燃烧弹!

邵毅正想控制方向盘闪避,脑袋却忽地一阵晕眩,「嘶」了一声,整个人像按停了行动按钮一样蓦地僵住,捏着方向盘的双手一动不动,攥得紧紧,手背青筋浮出。

前方是九十度急转弯!

杜衡毫不犹豫,伸出手替邵毅拉满方向盘急转弯,幸好他反应得快,须臾之间,高速袭来的弹头在车子后方大半米处落地,轰的一声炸开。

车身剧震,后幅挡风玻璃震裂了,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状,燃烧的热气仿佛通过缝隙熏进来,使两人耳朵嗡嗡作响,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邵毅你没事吧?」杜衡在男朋友耳边大叫。

邵毅只觉杜衡的声音忽远忽近,扶住额头,眼前仍然一阵阵发黑,半边脸有些抽筋,说话颇为艰难:「大概,大概被胡正勋摔东西打中额头,刚才,在,在宿舍里又太激动,这路又颠……」

邵毅没说完整,不过杜衡一下就懂了,必定是那碎片在脑中作怪,只得手忙脚乱地边控制着车子前进方向,边推搡着人换位置,好几次转弯都拿捏不好,车子摇摇晃晃差点冲出又窄又弯的山路坠崖,千钧一发拐弯时又刮擦到山壁,迸出一大串火花,一边倒后镜也撞歪了。

他们俩好不容易换位驾驶,驶上了一条英式维多利亚风格三孔石拱桥,全条由花岗岩砌成,形状甚为优美,可是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下,两人都无暇欣赏。

桥下是蓄水池,容纳着从天而降的无数雨水,一如每次雨季那样,水位高涨,拱桥的柱子除了最高的一截以外都被水淹了。

从险象环生的山路变回一段直路,杜衡一口气终于缓过来,看邵毅一手捂着额头忍痛,脸色不怎么好,只得打起精神苦中作乐:「回去以后我们索性改行得了,行车纪录仪的片段载下来,说不定会变成本年度最佳警匪片……」

他嘴上说着笑,却仍专注望着车子前方,脸色骤然一变。

炽目光亮霎时照亮整片天空,又是燃烧弹,前后两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