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若是有人原已经性命垂危,但因为嫁给了她?心爱之人,所以她?心情日复一日变得轻快,身子骨也?随之一日日变得有所好转,从而彻底摆脱了不治之症,依陈太?医之见,此事当?有可能?”
“这……”陈春棠丝毫没察觉到萧应决此番问话有何不妥,只是专心思索,回答道,“舒缓心绪,专心养病,此事在药理上,的确都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不过想要彻底好转,光靠心情舒缓自是无用,从来还?需要再搭配医药,对症下药才好。”
萧应决又问:“那若朕说的这位患者?,是你们太?医院都亲自诊断过,曾断言说她?很难活过三个月的呢?”
“……”
陈春棠知道萧应决说的是谁了。
但是他面色微顿,不明白皇帝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情。
虽说闻家那孩子,病来病去着实玄乎,太?医院有时也?实在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皇帝这般问题……
陈春棠慌忙屁股离了凳子,在萧应决面前?跪下,道:“陛下恕罪,虽近些年陈家同闻家有些交情,t?臣说话恐有包庇之嫌,但贵妃娘娘当?初病症,的确已是病入膏肓之象,并?未有刻意欺瞒君上之意!当?初太?医院被请到闻家去为贵妃看过诊的人不少,陛下若是不信,尽可把他们也?全都找来询问!”
“朕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应决蹙眉,无知无觉地叹声气。
在陈春棠过来之前?,他已经喊杜伯鱼来,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当?初闻萱的病情。
杜伯鱼道:“的确是全京城的郎中几乎都被请去太?师府为娘娘看诊过了,但听闻,没几个是敢说话的,全都是无可奈何,药石无医。”
再加之闻萱初入宫时的身子骨状况,还?有他从前?知道的闻萱的状况,所以他也?不认为,闻萱当?初是在装病骗自己?。
甚至于,他从昨夜就在想,若闻萱当?初是装病,那就好了,他情愿她?是为了进宫,从而一直都在装病骗自己?。
那样至少说明她?是当?真爱慕他,想要嫁给他。
他不能接受的是另一种可能……
“陈太?医先起来吧,朕并?未有怪罪你的意思。”
他将复杂的目光扫到陈春棠的身上,虽然整张脸的情绪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陈春棠察觉到,这修文殿之中,气息莫名其妙的,便就冷了下来。
“多谢陛下。”
他站起身后,却是不敢再坐,只是躬身继续站着萧应决的面前?,等?待他的问话。
萧应决也?没管他,继续道:“既贵妃当?初的病并?非是假,那朕今日真正想问太?医的是,贵妃是如何从病入膏肓,到如今一步步身子变好的?据朕所知,贵妃当?初病着的时候,太?师府将整个太?医院的人几乎全都请到过府上,京中其余的郎中圣手也?全是一样,怎么当?初不曾医治好贵妃,待到贵妃入宫了,你们太?医院,倒是知道该怎么治了?朕记得,太?医院近来也?不曾有新的人招进来吧?”
萧应决的问题,叫陈春棠本就紧张的后背,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他觉得自己?于闻家那孩子的事情上,实在没什么好心虚的。
但是莫名其妙的,他的后背,就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脊梁也?一寸又一寸地低弯下去。
终于,陈春棠道:“不瞒陛下,太?医院为贵妃娘娘开的药方,在娘娘进宫前?后,的确并?无太?大区别?,娘娘的身子骨到底为何有所好转,太?医院如今也?正在思索……”
他话音落下的一刻,修文殿里寂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地被听见。
萧应决无声攥紧了手中的拳头。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帝王在想些什么。
“如此说来,贵妃身体好转的真正原因,其实同太?医院没有半分的关系,是吧?”
良久之后,才听他一字一字地追问道。
陈春棠见状不对,双膝慌忙又触及地面:“是太?医院无能,还?望陛下责罚!”
萧应决深吸了一口气,整座修文殿里的气息,陡然又骤降了不知多少倍,明明屋里供着地龙,身侧亦有暖炉作?伴,但依旧寒冷的同屋外的风雪没有半点分别?。
如坠冰窖。
萧应决冷脸坐于椅中,也?不在乎陈春棠是不是跪在地上了,只是最?后问道:“朕最?后再问陈太?医一个问题,若是朕说,贵妃之所以能从鬼门关中走回来,全是赖她?嫁给了朕,日日都与朕粘在一处,太?医觉得,此等?说法,是否可笑?”
陈春棠抬起头,一时有些不明白萧应决的意思了。
皇帝这是何意?是说贵妃嫁给了他,所以心情好,这才有所好转吗?
这问题他不是从一开始便就问过了?
闻萱害的并?非是相思病,若只是好生休养有心上人为伴便能恢复好,又何至于当?初使那般多的郎中束手无策?
此番并?不能很好地揣度圣意,陈春棠只能小心翼翼道:“恕卑职愚钝,贵妃娘娘之病,当?并?非是简单的心情转换就能痊愈……”
“朕是说,朕就是她?的药,她?一靠近朕,她?的身体就能变好。”萧应决睥睨着眼前?的太?医,问道,“有这种可能吗?”
陈春棠愣住了。
“阴阳调和之说,医理上自然是有,可即便贵妃娘娘浑身阴气过沉,调和也?该是拿药物去调和,若仅仅是二人靠近便就能病好痊愈,那卑职只在一些道士所著的野记杂闻中见过……”他再度小心翼翼地回道。
萧应决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是陈春棠最?后一句话,叫他怔仲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问道。
陈春棠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阴阳调和之说,医理上自然是有的……”
“不是这句!最?后一句!”
陈春棠想了想,不确定道:“……若是仅仅是二人靠近便就能病好痊愈的,那卑职只在一些道士所著的野记杂闻中见过……”
宛如当?头一棒。
“看来那道士说的果?然没错,娘娘再多与陛下待上几年,保准就能容光焕发,活蹦乱跳了!”